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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志清看了看兄弟们,又看看了长辈们,再看看满脸笑容的沈惊春,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脑中不由浮现起昨天沈惊春说的,要他跟着一起去京城的事情。
沈惊春说那话的时候,他是听清楚了的,只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才会多问了一句。
回家之后翻来覆去大半夜都在想这个事情想的睡不着,直到天快亮时才算睡了会,如今看到这一家人的反应,他忽然觉得跟着一起去京城或许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他爹如果狠不下心来不管二房三房,就凭二叔三叔的个性,这生意是肯定做不成的,说不得才开始,就会为了利益闹起来了,到时必然又是他爹这个当大哥的退让。
若是这个作坊能够一拍两散那是最好。
可惜偏偏众人还没算清楚这笔账,沈族长就开了口:“我们就要作坊,地里剩下的辣椒我们不要,只要到时候能够给我们些种子就行。”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有气无力。
这笔账根本不用算,地里那些辣椒被连根拔起,再种回去肯定是种不活了,许多完整没被踩碎的辣椒现在还堆在作坊的仓库里,这些辣椒全部熬成酱卖出去,必然有不少钱,更不要说沈惊春去庆阳的这大半个月里,那辣椒本来就已经卖出去很多了。
不论怎么算,都是平分了钱再按照当时说好的价格赔偿要划算些。
可沈族长开不了这个口,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他双手用力的交握在一起,才能让自己的手看起来不抖,好一会才从怀里将当初签的那份契书摸了出来,递给了沈惊春。
“是我教子无方,我们家辜负了你的信任,这烧椒酱的方子绝不会从我家泄露出去,丫头你再信我最后一次。”
说完这话一瞬间沈族长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一般,他虽然没哭,可眼睛很明显红了,往日里无论何时都挺直的背如今也显得有点佝偻。
沈延东兄弟几个看着这样的爹,都有点不知所措,还是沈志清喊了一声爷爷,小跑着上去扶着他往外走。
老爷子都走了,其余的人也没脸继续待下去。
等人走光,沈惊春才拿了草帽出来,慢悠悠的往自家地里去了。
原本连成一排的辣椒地,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被连根拔起的辣椒事后又被沈族长带着人给种了回去,但是现在六七月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白天温度那么高,经过半天的爆嗮,早就不能成活,此刻栽回去的辣椒全都耷拉着叶片。
被折断了根或是用脚踩坏的辣椒当天就已经被采摘了回去,制成了烧椒酱。
地里第一拨种下去的辣椒全毁了,余下的第二波种下去的辣椒东拼西凑的加起来,也不过三四亩的样子罢了。
沈惊春转了一圈,心中有了数,又转道去了棉田那边。
张大柱一家子包括白露在内,都能算的上是种田好手,沈惊春去庆阳之前,就交代了他们一家的注意力应该主要放在棉田这边,每天都要去棉田看看棉花的生长情况。
她走之前这片棉花才刚进入花铃期开花,大半个月过去,枝上的花已经很少,大部分都已经长成了绿色的棉铃,按照这个进度下去,想必七月份就能开始吐絮,在他们出发去京城之前,应该能够完成收获。
她看了一眼张大柱道:“看的出来张叔打理这片棉田十分的用心,辛苦张叔了。”
张大柱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我们一家子其他的事也不会,帮不到娘子,也就是在这种田上还能使上几分力,娘子交代的施肥浇水的事情我们都记着呢,平日里也带着做,就是这整理打枝的事,还没来得及。”
沈惊春摆摆手道:“这不怪你们,这几天事情有点多,我是知道的,下午我要去一趟闻道书院,明日一早把家里人都叫上过来打枝,争取早点干完。”
中午吃完了饭沈惊春又从自家菜地里掰了玉米,拔了些水灵灵的小菜,用个竹篓子装了,等太阳稍微没那么烈了,才叫张大柱架着骡车载着她往闻道书院去了。
书院建在山脚下,从山门前的大牌坊一路往上,地势越来越高,骡车弯弯绕绕的到了书院正式的大门前,海拔已经有一百多米了。
骡车不能进去,就直接在大门前的空地上停好了,沈惊春自己背着东西到了门房处。
闻道书院身为民办学院的高等学府,门房大爷却没有丝毫的颐气指使,骡车刚一停,门房里的人就出来了。
沈惊春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来意,他便道:“还请这位娘子稍等一会,我去通报一声。”
沈惊春点点头朝他道了声谢,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的树荫下等着。
没一会,陆昀身边的小厮顺才就小跑着来了,隔老远就听到他打招呼的声音传来:“沈娘子安好,好久不见了。”
等跑近了,又热情的将沈惊春手上的东西给接了过去。
沈惊春笑道:“是挺久了,陆先生这些日子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一直记挂着院试,最近有点着急上火,嘴上起了泡。”
顺才嘿嘿笑了一声:“我们老爷惯来就是嘴硬,明明担心的不得了,还非要装作没事的样子,还不许家里报信过来,沈娘子从庆阳回来,肯定是家里托你给带信过来了吧。”
“你倒是聪明呢。”沈惊春笑道:“你家文翰少爷已经过了院试了。”
二人一路闲聊,很快就穿过了书院到了后院里。
这书院占地面积极大,又根据学生学习进度的不同分为了好几个院落,一路过来布置的十分清幽,并没有一般的学堂里那种郎朗的读书声,有的只是先生们的教学声,瞧着这教学模式,倒与现代有点相似。
书院师长们都住在最后一进院落里,陆昀身为书院的院长,吃喝住行却与普通的先生并无什么不同,他的院子也只是个小小的院落,只三间正房并两间倒座房。
沈惊春一进门,他也只抬头看了一眼说了声丫头来了啊,就又低头看书去了。
沈惊春看他捏着书的手指用力的都有点发白了,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就忍不住扑哧一笑:“恭喜先生啊,文翰小少爷这次院试排在三十七名。”
陆昀听了浑身一松,却还嘴硬道:“哼,名次这么低,这小子就是被他那迂腐的老子给教坏了,要是跟在我老头子身边,怎么也能考进前十。”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您老人家的威名,多少人想拜入您老的门下都没这个机会呢,依我看啊,为了文翰乡试的时候不至于名次太难看丢了陆家的脸面,您老干脆去一封信给大师兄,把这文翰送到祁县来,由您老悉心□□个三年,到时候乡试中个解元,陆家面上也有光。”
陆昀的眉头动了动:“你这大老远的跑来书院,就是为了说这个?陈淮那个臭小子还在庆阳没回来吧。”
他干脆放下了书,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指了指一边的凳子,叫沈惊春坐下。
“是,如今也六月末了,八月就要院试,要是回来祁县,到时候再去庆阳考试,这路上来回都要十天,来回一直奔波,身体也吃不消,他倒是想回来,我怕到时候影响考试的状态,就叫他留在了庆阳。”
陆昀点头道:“这么做才是对的,有这来回跑的时间,倒不如多看几套往年的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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