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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领悟过错,这件事就没有必要再去追究的必要,往事随风,我们应该成全他们一家人团聚。”
池怀仁凝声说着。事实上从管家口中得知童嘉羽曾经遭受后妈的虐待时,他第一反应是吃惊和难以想象,如果池珉的听障没有得到改善,他是无论如何都会留下这个孩子,但如今池珉的病情得到好转,人也比之前生动,又听到对方亲口发誓,他找不到把童嘉羽留下的理由。
童嘉羽听完这番话,呼吸都变得不稳:“少爷刚摆脱助听器不久……他总是不停做噩梦,每一天都睡得很不好,很辛苦,我们为了庆祝才约好今天要一起去看画展……”
“所以,今天就要走吗?”
池怀仁听闻,看向童平深,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到自己的脸上,童平深有些无所适从:
“等你回家,你想去哪玩,爸爸都带你去。”
他想去哪里。少爷不在,他去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刻,童嘉羽感觉腿脚都变得不再是自己身上的,它们像烂泥般瘫软无力。他感觉自己也如被砸中的玻璃窗上的玻璃一样碎掉了。
面对大人的命令,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迫承受的资格。
过去,童嘉羽百依百顺,唯恐爸爸对他失望,现在他想忤逆一次。
“那就明天,明天再走可以吗。”他扣着少爷的手,转头一看,发现少爷脸色差劲,显然对这个提议很不赞同。
但他们都知道别无他法。
童平深第一次看见童嘉羽反抗,他感到震惊,目光触及对方通红的眼睛,最终还是同意了:“明天早上,爸爸来接你。”
…
两人回到房间,气氛凝重,安静得不可思议,和方才下楼前天壤之别。
行李箱放在床边,里面满满当当塞着各种各样的用品和新衣,如今落了汤,再回过头看,只觉得可笑和讽刺。
许久。池珉冷静出声:“这么赶着去旅游,其实是因为早就知道你爸爸会过来把你接走。”
少爷那么聪明,果然一下就猜到了。童嘉羽颤着睫毛,蠕动着嘴唇:“领毕业证那天,他给我发信息说想我……”他垂下头,攥着手指:“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快过来找我。”
池珉无情指出:“所以你又选择瞒着我。”
童嘉羽登时慌了神:“不、不是的。因为我怕来不及,也不想影响第一次和少爷旅游的心情……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高高兴兴地去玩,高高兴兴地回来。”
他抿着嘴唇,声音越来越小,趁池珉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抹了下眼角。
池珉绷着脸,面无表情地走到床上,将被子盖住全身,呈现回避的状态。
童嘉羽跟着他走过去:“少爷,你别生气……这件事太突然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他眼眶越来越红,伸手去扒拉池珉的被子,不曾想到对方压根不用力,被子毫不费劲就扯开了,露出池珉和他同样发红的眼。
四目相对,童嘉羽可怜地说:“少爷,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池珉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他生气,生什么气?如果换作是他,也一样会像童嘉羽那么做,谁都不能保证这会不会是他们这个暑假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为什么要生气,他气得不过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童嘉羽一颗心又酸又胀,他捧着池珉的脸,强行让对方的视线回到自己身上,明明天气是热的,被子也是热的,他们彼此的皮肤却冷得像一块冰。
“少爷,我明天就要回家啦,别不跟我说话,理理我……”
他靠得很近,像只需要安慰的小狗,不停地蹭着主人的脸颊,嗅着对方身上的气息,感受温暖的体温,好像不这么做以后就触碰不到了:“我知道错了。”
池珉的胸腔都像是被挤进无数的空气,堵在喉咙里,呼吸一下都是无尽的晦涩和痛苦,他躲开童嘉羽的脸,微不可闻地抖着声说:
“你烦不烦。”
得到他的回应,童嘉羽忽然间就止不住了,一颗一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如同雨滴一般烫乎乎地砸在池珉的脸上、眼睛上,断断续续地说:
“池珉,我不开心……”
“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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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哭得好伤心(ps: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就会见面的。)
了不得
在池珉的记忆中,童嘉羽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还是在刚来池家不久,红着眼眶问自己爸爸是不是不要他的时候。
童嘉羽哭的时候很安静,如果不是不时的抽泣声和眼泪,很难让人发现他在哭。
和池珉印象中的哭截然相反。
当时年幼的他在没认识童嘉羽之前,早已因为性格孤僻、身体特殊的原因被集体孤立,他习惯这样的生活,不想对方变本加厉,不仅聚众取笑、捉弄,还将他的命门肆意摘下来把玩。
那是他第一次当场发作,桌椅被砸成稀烂,他心悸、干呕,脸变成白墙色,吓哭不少人。
他记得无比清楚,那时的哭声尖锐、嘈杂,仿佛能凿穿万物,令人反胃。此后,他厌恶同龄人,更厌恶哭声。
凡事总有例外。如果这个人是童嘉羽,他认为童嘉羽可以哭得再放肆一点,不必压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童嘉羽自从来了池家之后,总是在哭。
童嘉羽习惯报喜不报忧,常把“开心”、“高兴”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即使再难过,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直截了当地告诉池珉,他不开心。
池珉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同时对他的眼泪感到无所适从,一遍又一遍抹走他的眼泪:“又在乱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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