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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渺渺说道:“我见她似是有话跟你说,不然,何须空等这半天。”
“她要跟我说什么事呢?”柳令襄蹙起眉。
“或许是婚事吧。”范渺渺留心她的神情,一面说道,“上次不是听见她和贺公子在商量吗?说是要送瓷器作谁的新婚贺礼。这回托你的福,挑选了一套正中主人家下怀的礼物,说不定这次也是过来请教意见的。”
柳令襄听到后面,忍不住就笑:“你明知道不是,还假装来问我。我想,她过来呢,要么是怀着替好友抱屈的想法,要么嘛,就是受人所托吧。虽然以前在京中都见过面的,但毕竟只是点头之交,对我的品性一概都不知道。”
“殿下他要娶的人是万重云。”范渺渺陈述完,但见她满脸浑不在乎。
柳令襄静了一会儿,才笑:“你看,这下连你也都知道了。”低头去翻弄指甲。
“本来先前是不知道的。”范渺渺轻声道,“陆小姐今日一来,我才隐约猜到些。早知道她来者不善,我也称有事出去,不接待她了。”
柳令襄噗嗤一笑,抬起头来,望着她说道:“陆东喜在京中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没听说她得罪过谁,所以你别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其实,对比起我自己,我倒觉得那位万小姐更可悲些。”十一皇子与她有私情的传言,在京中已不是一日两日。大概,万小姐是将她当做了心腹大患?虽然她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说来谁肯信?但她也完全不必着急表明立场。
范渺渺顺着她的话意想了想,说道:“我之前在不系园跟万小姐打过照面。”
柳令襄兴趣起来,便问:“那么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范渺渺说道:“京中关于她背社的流言,褒贬不一,但她显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才对那些流言蜚语视若无睹,不甚在意,像她这样的人,不会困于后宅之中,即便知道你的事,应该也懒作理会。”
柳令襄说道:“我知道,以她们那样的人家,那样的身份地位,何尝将我看在眼中。”
“我没有这个意思。”范渺渺说道,“只是,我觉得她未必会视你作眼中钉。我记得她也是谈尚书的师妹,你我只看谈尚书的为人,也该知道这不像她们的作风,所以我猜,今日陆小姐过来,大概是听了别的什么人的意见。”
果然就如她所言,陆东喜乘坐软轿下山,先没回自己住处,而是去了一趟端园。端园彻夜都点着灯,因为府上的老太君最喜欢约人通宵打牌,听差都候在廊下,随时听吩咐。
陆东喜来过端园好几次,轻车熟路,没等听差往里通传,转过回廊,径直往偏阁去。
老太君打牌时眼睛是最精明的了,立刻看到她,叫道:“快来,来我身边坐。”身边的丫鬟有眼力见的,赶忙搬了个矮凳放在一旁,又捧上一杯热茶。
陆东喜跟其余三位太太一一问礼,一面坐下,就听老太君问道:“今日叫你上门相人,快先跟我说说,那柳令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陆东喜顿了会儿,笑说真不赶巧:“这一趟没见到人。”
对面的太太看着牌,百忙之中往她那里张了张,奇道:“你下山时,天也该黑了,她居然还没回去吗?”
左首的太太噙着笑,打出一张牌:“该不会是故意避着人吧。”
陆东喜摇头,说应该不会:“她掌管偌大家业,常在外面走动,也是很正常的。何况,我也没提前递帖请见,怎会想到避我?”
右首的太太便道:“本事太大的女人,心眼多,手段也多,只怕不好拿捏的哟。”
面前的太太们当然都知道,她是奉了老太君的命,专门去相人的。与十一皇子那门婚事,万家原先不太乐意,因为都听说十一皇子私底下与个商女有私情。无奈太子极力撮合。而且倘若日后十一皇子做得了皇太弟,万重云便是未来的皇后,万家一荣俱荣。为这一点的希望,他们绝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有家中几位女眷,想到这桩婚事之外,还另有一人存在,便仿佛如鲠在喉。其实,要照万大人的说法,就算十一皇子对谁情有独钟,也不大可能违背太子的意愿,更何况柳令襄只是一介商女,根本动摇不了皇子正妃的地位。
是陆东喜送上贺礼时,不经意说漏了嘴,提到了柳令襄的名字。这名字在万家可谓是如雷贯耳,当时场面都静了,人人侧目看来。因实在挨不住周围几位太太的鼓动,老太君临时起意,这便有了陆东喜今日的登门拜访。
老太君沉吟半天,说道:“听着就不像是个甘于安分的。”
陆东喜不知老太君何以得出这个结论,思考半会,说道:“老太太,虽然今日我没见到她本人,但是见到了她们家那位姑小姐,只看那位长辈的行为举止,我认为,柳小姐肯定也不会是太出格的人。”
右首太太在旁轻飘飘地道:“陆小姐是太年轻了。”言外之意,说她看人不准的。
陆东喜陪坐到这会儿,心中早有悔意,然而老太君是她恩师的亲姊,往日对她也多有照拂,她不得不奉命办事。苦坐无头绪,听她们背人处揣摩,她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好巧外面这时通传,说贺衙余前来向老太君请安。
因避讳女眷都在内,贺衙余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几位太太心照不宣地笑,先前的话题便戛然而止。见陆东喜转手将茶递给丫鬟,站了起来,老太君也笑:“才借了你半天功夫,就有人舍不得了。”
陆东喜低头不语,装出害羞的模样,又顺势请辞。老太君忙着打牌,随口取笑了她两句,放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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