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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我都没准备。”
冯月出有些局促地搓了搓衣角,语气中不自然带着点儿埋怨,只不过她声音又细又小的,冷不丁一听有点像娇嗔。脑子飞快运转想着家里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每回宋行简回家前她都会抱着领导核验的心情,里里外外转好几圈。
“上周你没打电话。”
是了,上周冯月出给妈打完电话就磨磨蹭蹭排队,拖到邮局关门没来得及打过去,其实电话费还是挺贵的呢。
宋行简的话永远言简意赅,似乎多说几个字就跟要他命一样,工作上伪装得好一些,但私下里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能接过冯月出腋下的布包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像他这种因为外貌这样客观因素从小就受异性追捧的人,是不会拥有什么疼老婆或者妻管严这种美好品质的,最起码不会忽然一下子就有。
他只会觉得谁喜欢上他都是理所当然的。
“哦哦,上周有事情来着,我到地方邮局已经关门了。”
冯月出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羞涩地抬头对着宋行简笑。
宋行简还是目视前方,他不会对这种问答方式做回应,除非冯月出再抛出一个问题。
在冯月出看来就是鼻孔长在眼睛上头,她有点想在心底骂人,她其实也没遇到过宋行简这种人,在她以前有限的与人交往过程中,都是男孩争着抢着跟在她屁股后的。
到了家门口,冯月出有些磨蹭地掏出钥匙,毕竟也是人家的家,她也不能说让他在门口等着。
其实他们分的这个房子不太好,按说宋行简的职级,以及主力作战部队的出身,其实能分到东边的筒子楼里的,但因为他是后调过来的,这边的后勤部不太熟络,以及他们家人口少,就给分到西边的平房了,是家属院里离军区办公楼最远的地方。
不过冯月出是乐于见得的,可能因为农村出身,她对土地有种天然的亲近,他们的住处是民房改造的,院子里有一棵很高的老枣树,枝丫伸到了房檐上去,两边的空地她更是满满当当种上了菜。房子住着也宽松,进门是客厅,左手边是卧室,客厅后是书房,书房旁边是厨房,不过厨房不经常用,院子里有搭好的炉子,平日里冯月出都在外面做饭。唯一跟筒子楼里差的就是浴室了,但是军队里的澡堂周二周五都对军属开放,所以对冯月出来说没什么区别。
还有,这里离她上夜校的小楼和上班的工厂都近一些,所以当有一回后勤部特意提有干部专业,筒子楼空出来一个位置时候,冯月出也当没看到。
“怎么?锁出问题了?”
宋行简也不是傻子,他从市区下了火车,几个小时的大巴到军区,连口水都没喝上,回到家有人似乎还不欢迎。
“没没,就是下雨淋到了,可能有点生锈。”
冯月出“咔嚓”一下开开锁,推开大门。
院子里一切还是井井有条,冯月出是个很干净利索的人,连种出来的茄子辣椒都整整齐齐的在一条线上,中间通到门口的那一条土路还用山上捡的石头铺出来一条小道。
用枣树搭出来的衣架上晾着冯月出的衣服,风一吹扬起来一角。
她衣服少,但是洗得很勤,不像宋行简,他有一衣柜的衬衫西裤,以及军装,冯月出经常趁人不在的时候一边摸感叹料子真好,一边偷偷批判这是资本主义的小尾巴。
不过也不怪她,宋行简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挂满了卧室里的衣柜,冯月出的衣服叠好也只有一个不大的小布包,可怜兮兮的放在角落里。不过卧室只有冯月出住,她可以独享那张将近两米的大床,宋行简住在书房,里面有张可折叠的行军床。
不过这些都只限于宋行简在的时候,宋行简不在的时候那整个家就都是冯月出一个人的。
书房里的书架和办公桌都是宋行简画了图样跟家具厂定制的,其实木材也不是什么好木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打出来就好看得紧。人不在的时候冯月出经常坐上去摸摸这瞧瞧那,“吧嗒”一下拉开办公桌上的台灯,在灯底下看书写字,她落下的课程很多,即使夜校毕业了很多东西也是一知半解,毕竟那儿大部分时候也就是走个过场。
“扣子王特别奖是什么?”
这回宋行简的书房可不像他以往回来时候那么规整,不仅桌上零散放着几本正打开的书,书柜上还大剌剌的粘着冯月出的证书,脱盲证,还有什么扣子王特别奖。
就是厂里举办的一个小比赛,冯月出钉扣子最快,奖品是一个梅花牌的小顶针。她当然不好意思解释这些。
“哈哈,不好意思哦,昨天、前几天里屋灯泡坏了,占了你的地方,对不起。”
冯月出有些尴尬的胡乱把自己的东西都收好,还不小心把证书的一个角给折了。
好心痛。
“你晚饭是不是没吃?想吃什么?”
冯月出其实最想他去军营食堂吃,因为军人每月都会发饭票的,不像军属是领固定粮食,那是她自个的,吃一点就少一点。
“随便,都行,清淡点。”
随便,还清淡点,冯月出低着头撇了撇嘴。
但是冯月出是个懂感恩的人,她跟隔壁借了两根黄瓜,拍了个凉拌黄瓜,把妈邮来的盐焗鹌鹑蛋扒了皮放碟子里,拿出这个月的精面抻了手擀面,下了两个鸡蛋,她做面食很好吃的。其实她手里还有一斤肉票,只不过现在肉联厂都下班了,也没地方换。
但刚端上,发现宋行简把桌子上那瓶山楂罐头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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