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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泽转头看向车外的雪景,说:“先去医院看看孩子吧?”
霍司明听令,踩着油门往医院去,雪天路滑,他不敢开太快。窦泽忽然说:“今晚我们回家试试吧?”
霍总一个不小心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向前猛地蹿了一下又弹回来,窦泽皱着眉回头看他:“不用这么激动吧?”
“有点突然。”霍司明也觉得自己太不镇定了,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说:“还是再过段时间吧,医生说剖腹产要三个月才能行房。”
窦泽点了点头,也没见多高兴,挠了挠鼻梁,说:“那事儿……男的在下面也能爽?”
霍司明舔了舔嘴唇,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刚刚于端文在里面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窦泽想了想,又不说了:“你别问了,那是我的隐私。”
“……”霍司明想了想说:“实在不行……我在下面也可以。”
“……还是算了吧。”窦泽把嘴里的糖舔得翻了个个儿,说:“我要把你也给日怀孕了,这世界得多混乱啊,而且就你那脾气,万一再给我来个孕期综合征,我可受不了。”
霍司明被他说得止不住笑,扶着方向盘的手指上戴着戒指,衬得一双手比平常更好看了似的,窦泽又问:“咱们要是搬到郊区,你以后上班怎么办?”
“我可以不去上班,有文件要签的时候送过来就可以了。”霍司明一边重新启动了车子一边说。
窦泽被这资本主义的腐坏气息又秀了一脸,看着他说:“虽然我也是受益者之一,但还是忍不住想嫉妒,有钱真是太好了。”
霍司明笑着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说:“等孩子出院了,我们可以去旅游结婚。”
“还是再等等吧,起码等孩子周岁了,他本来就先天不足,再跟着咱们乱跑,把身体给弄坏了,放在家里让别人照顾也不放心。”窦泽把身体往下溜了溜,低着头,脑袋靠到车窗上。“而且我爸那边……唉……”
他不说霍司明也知道,刚挨了一顿打,也变得十分善解人意了,安抚他:“本来也只是个计划,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等一等也好。”
车子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两人来不及去看看孩子,霍司明坚持要先回家吃饭,窦泽便同意了。
下午去医院看孩子的时候却正好碰到刘青,老太太正在隔着玻璃逗孩子,乐得一脸的皱纹,还拿手机咔嚓咔嚓拍照。一回头看见他们,脸上有点儿尴尬似的,笑容僵了一会儿,又主动开口,说:“过来了?我以为你们上午来。”
“上午有点事儿,就没来。”窦泽过去扶着她的肩膀揉了揉,说:“您每天下午都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您,这天寒地冻的。”
刘青摇摇头:“也没有天天来,就是隔三差五的。”
霍司明在旁边笑着说:“以后我让司机在病房楼下候着,您要出门就坐车,天冷路滑,老人家不安全。”
刘青直到现在还记得他在手术室门口那眼镜蛇吐信子似的表情,也不敢说什么,僵着脸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了。”又转头跟窦泽说:“小泽……”她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忍不住叫你爸看了豆豆的照片。”
窦泽的身体先是僵了一下,过了半晌才问:“他看出什么了吗?”
“那倒是没有,就是一直念叨,你要是也有这么个孩子就好了,我当时……我当时差一点儿就……”刘青忍不住动情,抹了抹泛红的眼角,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不该说……要是等他走,都不知道你已经有了个孩子,他该多……”老太太说不下去,靠到儿子的手臂上趴了一会儿,肩膀微微颤动着。
窦泽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深深叹了口气。
第六十章
私立医院与公立医院一样免不了消毒水味儿,致使每个被称作医院的地方都显得非同寻常的神圣又阴气森森。
霍司明着人将刘青送回了人民医院,又跟窦泽在孩子这里待了一会儿。
窦泽忽然想到幼时去医院打针的经历,笑着对霍司明说:“我小时候特别怕打针,小学四年级,有一段时间流感特别严重,我爸带我去打疫苗,针头刚扎到我屁股上,我就休克了。”窦泽的笑容渐渐淡下去,说:“后来我爸跟我回忆,说当时他吓坏了,针也没打成,回家的路上还给我买了一根儿冰棍儿。”
霍司明握了握他的手,笑着说:“当时看着伯父是不是特别伟大?”
窦泽弯了弯嘴角,说:“是啊,他当时在我心里又高又壮,感觉刀枪不入,没想到这么快,我已经要俯视他了……”窦泽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有些哀戚:“我爸化疗之前,一直在求我不要换药,当时我就想到了小时候这一幕,立刻就动摇了,在想,要不然算了吧……我之前求了他那么多事,他都答应了,现在他只有这一个要求而已……”
霍司明上前揽住他的肩,叫窦泽靠在他怀里,轻轻拍了拍。窦泽两只手搭到霍司明腰上,回抱他,眼窝抵在霍司明的肩膀上,闷闷地说:“他跟我妈不一样,他心里有什么不痛快都自己留着……”
霍司明一只手摸着他的头发,轻轻揉了揉。
北方的冬夜一向习惯裹挟着锋利的飓风,一出门就能把人吹个跟头的那种。
窦泽在人民医院的高干住院部楼道口下车,被青龙偃月刀似的风吹了个趔趄,他一回头,看见霍司明也从车上下来,打了定型的头发瞬间被吹得四散奔逃,他瞬间就笑了,直接被灌了一嘴巴。霍司明伸手将围巾捂到他嘴上,侧过身说:“别说话。”
到了楼道口,两人才相互整理了仪容。霍司明拿着电脑坐到暖气片旁的长椅上,窦泽则上楼去探望病人。
今天窦源回得早,她仍是换掉了身上的工作服才进医院,正在跟刘青和谢小南一起坐在病房外的小客厅里吃饭。三位女士看到窦泽过来,都抬了头,谢小南叫他:“舅舅。”
窦泽答应了一声,刘青问他:“吃饭了没?”
“吃过了。”他说:“不用管我,我去看看我爸。”
窦爱国正躺在病床上半阖着眼看电视剧,见他进来,又打起精神跟他说了会儿话。窦泽去取了热水过来关上门帮他擦身,擦好帮他盖上被子,窦爱国已经昏昏欲睡了。
这里楼层不高,又地处幽静,看不到大路上的车水马龙。天暖时还好,小花园里绿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百花盛开,自然的香气蒸腾到楼上,偶尔还能闻到花香。此时天寒地冻便显得萧条,光秃秃的树叉扎在窗外,只剩下躯干上快要压弯了臂膀的雪。
窦泽走过去将窗帘拉上,窦爱国听到声响,眯着一只眼睛看他,说:“小泽,以后要是下班早,就来陪爸爸吃点儿饭。”
“……”窦泽愣了一下,答应了一声:“好,爸,我以后都来早一点儿。”
窦爱国含着朦胧的睡意笑笑,说:“那也不用,你忙你的,就是偶尔早了过来就行。”
窦泽走过去又帮他掖了掖被角,才说:“行,您睡吧。”窦泽关了电视机坐在床边,一直等到他睡熟才出去。
客厅里已经结束了晚饭,窦源在外面的水房洗碗,谢小南则坐在沙发上陪着刘青看家长里短的电视,见他过来,盖着小毛毯的腿挪了挪,往旁边又让了一个位置。
窦泽说:“我不坐,我去找你妈妈,你陪姥姥看电视吧。”
谢小南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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