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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时,林星火一边单手拎着脏水倒去后院排污沟,一边脑内急转,要将无数思绪和打算一一理清。
步入内观之境使林星火第一次真实体会到洗筋伐髓的妙处。从前修行洗髓经时,需得日久天长才能看出一点效果,而此次却是内气运行中直接逼出了身体内部的部分杂质,功效简直立竿见影。
最直观的是力量变大,现在她能轻松抬起西屋五层两米高的大木架子,估计至少有三百斤的气力。而且耳聪目明、五感惊人,反应速度不知提升了多少,再没有之前那种行动明显跟不上脑子的感觉了。
林星火只感觉自己像是挣脱一层沉重枷锁,颇有神清气爽、脱胎换骨之感。
三只小狐狸崽蹦蹦跳跳的追逐她的脚步,嘤嘤撒娇。简单做了早食,狐狸崽们吃的喷香,林星火却发现自己腹中暖乎乎的,竟然一点都不想吃东西。稍一思索:道家辟谷之说久已,在元明之前颇为兴盛,便是到了后世,也很讲究“少食”。林星火便决定试试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
林星火背起背篓,想了想,又换成筐子,两个麻袋当垫子,把吃的肚滚溜圆的胖崽们放进去,脚步轻快的往村口走去。
该上工了。
狐大轻巧的从筐里爬到林星火肩上,贴在颈窝里,林星火拨了拨,狐大嘤嘤声便大了起来。点点狐大的额头,林真人也就随它了——换做昨天,林星火的脖子恐怕还顶不住这实心胖崽的重量。
林星火一日千里,突然迈进了另一个门槛,可功法就成了大问题。后天与先天之境犹如天堑,如今她半步先天,以往所修全都不再适合。
但修行之人,哪个没祈望过长生?有幸如此,自然要奋力一搏。如今世界在她眼中,好似才缓缓展开。
幸好内观体道让林星火琢磨出一点前进的方向:内观时,五脏暗淡,经脉狭窄,骨肉中杂质重重,而且根本不能探看紫府、绛宫、气海这三个根基之地分毫,似有厚障阻隔。——勤修吐纳行气,尽量以气驱除身体中的杂质污垢,拓宽经脉;苦练内观之道,尝试突破要处障壁……
没有前人经历给与借鉴,自行修炼或许危险重重,但也确实没别的办法。若是搁在上辈子,她还能遍览群书、寻求藏经,或许能从其中找到一条道路。但这会儿到哪儿去找这些,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正想的入神,魏春凤蹑手蹑脚地从后面赶上来,想伸手拍一下她的肩膀。林星火禹步一踏,躲开了。
这一下,魏春凤愣了,“乖乖,小林你背后长眼睛了?”
是本能反应,林星火笑说:“我看见影子了。您有事找我?”
“我说呢。”魏春凤也没在意,又问:“是有啥好事吗?我将才看你一行走一行笑,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她刚才笑啦?林星火摸摸嘴角,果然正弯翘着。
“没啥,就是心情好。”进入未有之境,自然舒畅。
“我猜小林也是心情好,哎唷,我从村尾追到村头,愣是没追上小林!”后面王胡子的媳妇撞上来,捂着胸口直喘气喘气。她是隔壁金家窑的闺女嫁来不咸屯的。这回因着老仙姑提前封山,金家窑没能换到草药,正托人与不咸屯说和呢。王胡子媳妇的娘家小兄弟不省心,是个游手好闲、招猫逗狗的小混子,前几日与人打架受伤,她娘家便捎信来,让她想法子给换些老仙姑配的跌打药。
本屯社员是能用工分加点钱买药的,不咸屯没有卫生站,换来的药都存在大队部,找会计登记换药就成。大队会计还是王胡子的本家大伯,再没有不批准的道理。可金招娣想的多,她想先跟林星火打好关系,再请林星火出面说情,分一部分药给金家窑。只要办成了这件事,她就是金家窑公社最有本事的闺女,那回娘家得多风光哇。
金招娣也没坏心,她知道老支书和大队长最后肯定会同意分给金家窑药材的,前段时间娘家公社做事是不咋地道,再抻些时候就该松口了。她就想着趁这机会显显能耐,金招娣料想着自家也算帮了林星火不少,家里打的土坯可是全给她了,林星火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闺女,磨不开脸肯定能答应。
这才一大早就在家门口蹲着,等瞅见林星火去上工的身影时,金招娣扔下饭碗就起来追,没想到压根就追不上!
“你咋这么快,我跑都没赶上你走路!“金招娣上气不接下气,明明看她也没跑起来啊,这腿捣腾的这么快?还没等她喊住人呢,就没影了。
林星火倒没注意速度,但方才她都下意识用出禹步来了,恐怕当真不慢。
“小林你过来点,嫂子跟你说点事。“金招娣捂着嘴道。
“嘿,你这婆娘跑啥,跟狗撵似的!”王胡子从男社员那堆里出来,往旁一薅金招娣:“正吃饭呢,好家伙,人不见了!我寻思跑肚了呢。”
“滚球,我跟小林说点正事,你别捣乱!。”
“咱家的正事将才还没商量出个黑白呢,你先过来!”王胡子把人拉到村口挂钟的大树后头,才板起脸问:“你是不是要求小仙姑啥事?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许闹小仙姑的清静!”
王胡子平日是疼媳妇,可他一板起脸来金招娣就怕,跟多了个爹似的。金招娣把事情小声嘟囔出来。王胡子捶捶脑袋,气的脑仁疼:“你充啥大瓣蒜啊!这么能,下回选举干脆选你当大队支书好了!你用脑子想想行不,要是谁纠着一堆坏小子来咱家破四旧,把你撵出咱家,你咋整?哦,末了还得让你主动出面给药?”
“想屁吃!”金招娣立马秃噜出一句,“我把他狗脑子打出来!”
王胡子斜眼看他,“肉不割自己身上不疼是吧?我可跟你说了金招娣,少管你那个混子兄弟!别沾他的事,你回娘家我就给你做脸,借队长的自行车送你,但你要再犯,咱娘可就容不下了。金狗子上回来,跟陈来福叽叽咕咕,说的那都是什么话!他一个大小伙子,半点正事不干,人家给他点好处,他就敢替人拉皮条?金寡妇是啥人,她在金家窑臭大街了,现在想勾搭咱屯的人,美的她!”
“啥拉皮条,狗子就是被金寡妇骗了,他还喊她小五婶呢。”
“你那小堂叔都死几年了,就她那德行,五婶个锤子!咱娘发话了,这两年都不许金狗子再登咱家门——这回是为春凤的脸面,也是陈来福没真做出啥,不然你看我不亲自收拾他!下回可就不止皮肉疼了!“陈来福也没讨着好,虽出了五服,但老支书还是陈家的族长,趁着魏春凤陪魏奶奶住,亲自抄棍子给了陈来福十下家法。
金招娣忽然反应过来:“狗子不是你们找人打的吧?他可是你亲小舅子!”
王胡子冷笑:“什么小舅子,我宁肯认俩姐夫。就是让他长长记性,也叫他那群狐朋狗友明白点,犯浑别来不咸屯!“
金招娣看王胡子这是还憋着气呢,忙说:“当家的,你别生气。狗子是浑点,明年给他娶个厉害的媳妇管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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