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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顺又把怎样进货,怎样卖一一问清楚,买了两张饼拎回了家。
吃饭时觉得买那饼远不如自己烙的好吃,就和婆婆商量:“妈呀,你看我开个店烙饼行不?”婆婆说:“你卖大饼呀?兴许成吧。那也用不了多大本钱,家家都吃的东西。就是上哪儿找那么块地儿呢?”美顺一想:真是,上哪里寻这块地呢?
第二天一早,跑到市场问了个遍,摊位全满了。又去居委会找李大姐,李大姐说:“这地儿可不好找,慢慢打听着吧。”
下午回到家,婆婆说:“你还真去打听了?你不想想你一人干得过来吗?你看哪个烙饼的不是俩人。有烙有卖,你一人能行?”说话的工夫,公公打来电话,叫美顺到他那个厂里去学技术,婆婆冲着电话喊:“这不闲扯吗?那么远,住在哪儿?一家子牛郎织女?你孙子也不干呢。”一口回绝了。
婆婆说美顺:“甭急,先在家待两天,工作慢慢找。”美顺说:“在家吃闲饭呢,不能让长生一个人受累呢。”婆婆“噢”了一声,不再言语。美顺便觉得三居室,空空荡荡的落寞。
晚上,英姐打来电话,说有个小紫帽送报公司,专管送报,一月下来至少也挣八九百元,问美顺去不去。美顺想都没想,说:“去,咋不去呢?”英姐说:“那活可累,净爬楼了,你掂量掂量,行吗?”美顺大声说:“咋不行?人家都行,咱咋不行?”
第二天英姐要带美顺到报站报名,约定8点到报站,说:“8点之前来就行,差几分钟8点我在楼下等你。”
美顺不能让师傅等自己,买了点水果,7点半就到了,没看见英姐,却看见一个住在这里的电厂职工从楼里出来,问美顺怎么在这儿?美顺说看师傅,不知道住几层。那人向后一甩头,说:“403。”美顺说声谢谢,便上楼。
和英姐认识了这么多年,美顺没去过师傅家,不知道英姐的丈夫、女儿什么样。认识师傅的第一个春节,美顺要到师傅家拜年,刚一开口,就让英姐拒绝了:“别去!别上我们家,上我们家干吗?告诉你,不许跟我虚头巴脑的,不兴这个。你当我是师傅,就别弄这事。”再一次说,英姐急了,问美顺:“想不想在一块了?能不能不聊这个?”美顺把这话学给婆婆,婆婆说:“她既然这么说了,就别去了。有人不喜欢别人到家里去。”
英姐分到房子那年,食堂里许多正式职工要英姐请客,看新房。英姐请了,在厂子外的饭馆。却这事那事的推托,到底也没让谁到新家去过。这成了许多人私下里对英姐的诟病。
敲了两下门,没听见英姐在里面问话,门就直接开了。英姐站在门里,一脸疑惑,说:“你怎么上来了?这么早?”看见美顺手里的水果,说:“讨厌。”一伸手,拉美顺进屋。
英姐家是个两居室,客厅餐厅连着,沙发上,茶几上,甚至另一边的餐桌上,颇为凌乱,地面也不干净,电视前面还有两个空啤酒瓶,启下的瓶盖就在地上。好像几天都没打理收拾过似的。一间居室门敞开,里面是家具及两个单人床,倒是整洁。另一间房门紧闭,门上还装上了暗锁,再看敞开的这一间,也装着锁。
不待美顺坐下,英姐已经穿好衣服,关上敞开的门,插进钥匙转两圈锁好,拉着美顺,小声说:“走,下楼。”
美顺很奇怪,比如居室门为什么上锁?三居室公婆睡觉那屋有锁。美顺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其他房间都没有锁,像公公看书写字的房间,自己和长生睡觉的房间,没有锁,平时就那么敞着或虚掩。还有,说8点走就可以,本可以坐几分钟,师傅却不容美顺坐,急着下楼。
今天的英姐也和美顺一直以来认识的师傅大不一样,师傅是一个挺热情的人,在食堂跟谁都能说笑,来打饭的职工也是,都认识英姐,不打招呼也会笑一笑。可是今天的英姐,始终不笑,反倒有些说不出来的紧张或者慌张,弄得美顺不敢说话。不想正看英姐在门厅处换鞋,紧闭的那间房门忽然开了,走出一个与英姐年纪相仿的男人,穿着睡衣睡裤,睡眼惺忪地向美顺和英姐这边瞥过一眼,极其陌生地扭过头,径往厕所去。
那人瞥过一眼时,美顺认定这是英姐丈夫,就点头,叫一声:“叔叔。”那人没听见一样,头都不回,进了厕所。这边英姐已经打开房门,拉着美顺胳膊一拽,把美顺拽出门口。美顺却又听见一声开门声。下意识回头,却见那间屋里又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睡裙拖鞋,头发蓬松,也向这边看。可不等美顺看清那女人的面目,咣一声,门就让英姐关上了。
走路,下楼梯,英姐一言不发。美顺的心怦怦跳,好像做了一件多么不好的坏事,紧跟着师傅。
出了楼门,英姐一路紧走,不说话,也不回头。美顺跟着,也是不敢出声。快出小区时,路边两个长椅,英姐忽然过去,坐在椅上。不看美顺,冷着脸,望着小区外。
美顺小心地走过去,站着,不敢坐。
片刻,英姐看看美顺,拍拍身边的空处,美顺坐下,听英姐说:“没事。我们俩早离了。”美顺小心地问:“干啥他还在这儿住呢?”
“唉!”英姐叹了一声,说,“全赖我,经不住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央求,傻x!”
英姐这一句骂,让美顺的心更加突突地跳,预感到这是一件特别糟糕的事,更不知怎么安慰了,抱住了英姐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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