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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臣先行告退了。”卫璪忽然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脸色微变,遂起身向司马炽颔首。
司马炽点了点头。
卫璪坐上了回府的羊车,一路上心绪不宁,卫玠与叛臣刘渊之子刘和交情颇深,若是被有心人借机发作,必遭灭顶之灾。
刚回府,便见卫玠失魂落魄的站在院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玠一见卫璪,眼眶略红,急切的问道:“哥哥,消息是真的吗?刘渊真的造反了?”
卫璪微微叹息,缓缓地点头,便见卫玠脚步踉跄后退,显然不敢置信。
见卫玠伤心的厉害,卫璪心中亦不好受,却又想到了什么,面容霎时变得严肃冷酷起来。
“叔宝,我必须告诉你,若被人得知你与刘渊之子刘和关系匪浅,后果不堪设想,这关系到卫府的生死存亡。”
卫玠呆滞了一下,忽然想起了王聿,因为王聿曾嘱咐她,远离刘和,没想到竟一语成谶。卫玠呼吸一滞,她知道事情的轻重,她不会拿卫府的生死开玩笑,深呼吸了一下,才平静道:“我知道了。”
卫璪稍微放下心,轻轻的拍了拍卫玠的肩膀,以示安慰。
敏阳侯府
敞开的方窗渗透进微冷的风,灰蓝暗沉的天空乌云密布,连一丝月色也不见,明明已经是春日,却阴凉刺骨,楠木方桌边,一位年轻的公子垂眸沉思,凉风袭来,卷起垂落于他肩上的一缕长发,蔚蓝色的眼眸露出极冷的眼波,王聿平静的起身,走至窗边,抬手扶着窗扉,唇边溢出一缕冰冷的笑意,刘渊造反,他其实亦是始料未及,如今司马氏骨肉相残,晋朝岌岌可危,也许他该早做打算。
“阿烈,如今洛阳不可再待下去了,你通知我们的人,让他们在长安待命。”
阿烈颔首,忽而又想到什么,疑惑道:“那侯爷呢?”
王聿优雅的起身,蔚蓝色的眼眸似一望无际的天空,深浅难测。
“我不能走,否则谁都走不了。”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人,让他无法舍弃丢下。
洛阳众人皆难以入眠,只盼着这场腥风血雨早些过去。
卫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盯着顶上的缦帐,逐渐冷静下来,王聿是否早就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出言提醒她。
第二日天亮,卫玠便急忙出府去找王聿,放眼望去,四处皆是手持刀戟巡游的士兵,恐怕是混进什么奸细,所以盘查,街上早已经没有了人烟,卫玠心一沉,刚踏出府邸,便立刻被士兵拦截住了,却没有为难她,卫玠遂又折返回府。
卫玠心神恍惚,司马颖与司马越兵戎相见,士兵死伤无数,饿殍遍野,如今在外还有匈奴人自立为王,她的国家危在歹夕,她居然还沉浸在失去刘和悲伤之中。
卫玠握紧了拳头,稳定心神,她不能出去,也许只能等王聿来找她了。
元熙元年,晋朝内部早已混乱不堪,又因频繁的战乱,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弹尽粮绝,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也因如此,匈奴人才能如此迅速的招揽民心。河间王司马颙意识到洛阳的险境,却也无力挽回,暂时与豫章王回到了长安,另一方面,派人援助司马越抓捕司马颖,得知司马颖逃往朝歌,又火速派人拦截,经历了数月,才截住了司马颖。
设计
远在长安,已经是初冬,天际倾落下一片片轻薄如幼鸟绒毛般的白雪,寖染了大大小小的宫殿,碧瓦金砖上银装素裹,千树万树梨花开,远山的轮廓隐匿在茫茫雪海之中,柳絮般的白雪似有倾覆万物的趋势,带着无尽的寒意。
司马颖被挟持回长安之后,河间王司马颙直接下诏,废除了司马颖皇太弟的身份,令司马颖离开长安返回封地。
除此之外,司马颙自行选置百官,改秦州为定州,改元永兴,并以豫章王司马炽任皇太弟,立远在东海的司马越为太傅,想要司马越回朝与太宰司马颙共同辅政。
司马越不受封授,随后他立即封司马模为北中郎将,命其镇守邺城。
此时,一位身着月牙白长袍的青年伫立在窗边,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外面的光景,因为寒冷,他披着镶金丝的银狐斗篷,清冷如月的气息让他恍若隔着云端,举手投足之间透着矜贵和优雅,袍角微微逶迤在洁白的大理石上。
“殿下。”一个略显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司马炽转过身,清冷若雪的眸子看不出息怒,他轻轻抬手将肩上的雪花拂去,缓然道。
“可是司马颙那边有什么消息?”
地上一个银衣长袍的男子抬头,眼中露出一丝精光,他缓缓道:“回殿下,安排在河间王身边的人截到一封从离石来的密信。”
司马炽脸上闪过一丝惊异,微微勾起唇角,密信,而且是从离石寄来的,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信呢?”
银衣男子恭敬的将信呈给司马炽。
司马炽面容平静,打开了密信,随即看到信中的内容,脸色微变,既而又恢复平静。
敏阳侯王聿,竟然是叛臣刘渊之子。司马炽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不过,这封信究竟是何人寄来?目的竟是要置王聿于死地。
“银岚,立即去查敏阳侯王聿。”
银岚微微一惊,却不迟疑,立即应声道:“是。”
洛阳,数不尽的雪花漫天飘扬,高大的梧桐上还未褪成黄色的叶子裹着密密匝匝的冰花,街道上高低不一的屋檐上已经是纯白一片了,苍茫的大地上,白雪覆盖了曾经留下的鲜血与杀戮,此时只留下一片冰清玉洁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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