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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鬼的他几乎下意识就关门退回了房间内,一直焦急的等待着季父回来。
此刻看到季父深夜归来,一进门就脸色沉沉地跪坐在坐席上,仿佛真的要出大事了一样。
他不由攥紧双拳,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季父,要不我们就联系人手直接把那人杀了吧!”
“咱们刚从下相来淮阴,这人就也来了淮阴,还恰恰好的追着咱们住在一起,显然是已经关注我们许久了。”
“纵使他身份不一般,可这里是我们楚人的地盘,即便他是一条西陲强龙到了此地也得好好盘着!”
“胡闹!”
思绪正乱的项梁一看到侄儿这毛毛躁躁的样子就忍不住低声呵斥了起来。
即便他也觉得那蒙内史是奔着他们叔侄俩来的,但现在他很确定他还没有闹事呢,怎么能敌人还没有动手,他们就先急哄哄地下手了呢?
内史可是始皇帝身边的人,倘若蒙骜的孙子折在了淮阴,到时候嬴政大怒,派人来淮阴调查,黄县令第一个倒霉,到时他们项氏也跑不了。
暗中筹谋了好几年反秦大计的项梁可不想早早折在这淮阴。
他垂眸深思了好大一会儿后才对着侄子道:
“籍,不要急,明早黄县令会去隔壁会会那个内史,无论明天问出什么,咱们下午都快速离开淮阴。”
听到季父这话,项籍强压下心中的焦虑情绪点了点头。
即便他性子颇为桀骜,但今岁毕竟才刚过完十二周岁生辰。
天高皇帝远的,他能在楚地尽情地辱骂咸阳那个暴君,跟在季父身边拉拢楚地的英雄好汉,为反秦大计做准备,可是等真的看到暴君派了一个高官神不知鬼不觉就住到他隔壁房间了,项籍就有些慌了。
他们连那蒙内史是什么时候来淮阴的都不知道,人家就已经悄无声息地住到他们隔壁了,岂不是说明始皇帝一直都对他们项氏密切关注着,知道他们在偷偷做什么事情。
这岂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吗?
客房内的油灯吹灭的只剩下一盏。
躺在木床和竹榻上的叔侄俩一直提心吊胆地听着隔壁的动静,艰难地熬着等天明。
一墙之隔的蒙毅属实是不知道他昨日意外住到这间客栈的甲字房内后,竟会把隔壁房间住着的少年西楚霸王给焦虑的恨不得直接铤而走险杀了他!
一夜的时间倏忽而过。
晨光熹微之时,窗户外面响起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睡了香甜一觉的韩信眼皮子动了动,睡眼惺忪地从竹榻上坐起来时,就已经看到洗漱干净、穿戴整齐的蒙内史已经坐在坐席上了。
他心中一惊忙从竹榻上下来抱拳道:“蒙内史。”
蒙毅抬头看了一眼小孩儿的脸色,发现经过一夜的休整,这小豆丁看起来已经精神许多了,再也没有昨日上午那快要饿死的小乞儿模样了。
他冲着门外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温声道:
“韩信,你去楼下快速梳洗一下,我们到一楼大厅内用些早食,就准备启程回咸阳了。”
听到蒙内史这话,韩信脸上稍有迟疑。
蒙毅见状不由略微往上挑了挑眉:
“怎么?你有什么顾虑吗?”
韩信闻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转身出门了。
他那片刻的犹豫是因为想起了睡在黄土里的父母和赠过他许多日饭食,还不奢求他回报的好心漂母。
原本他是想要重回南昌亭内拜别父母,并且当面感谢一下漂母的,可是转念一想,他韩信如今只是被皇长孙殿下要召见而已,除了怀里揣着的几个捡来的秦半两之外,他还是那个他,不知道身份尊贵的皇长孙为何指名道姓地要让蒙内史千里迢迢地跑来找他,也看不到咸阳那里究竟有什么人和什么事在等他。
沿着客栈楼梯拾级而下的韩信忍不住心中一叹,还是按照蒙内史的日程安排来吧。
父母的坟不会消失,漂母家他也大致能想起来在哪里
,等到有一日他发达后,再想着回亭内叩拜父母,报答漂母吧。
心中打定主意的韩信暗暗给自己打气。
等他来了客栈后院,提着一个木盆准备到水井前汲水洗漱时,瞧见一个高大壮实的少年刚刚洗漱完从公用的大净房出来。
二人目光对视之时,项籍认出来了韩信就是昨日市集上那个落魄的小乞儿,但韩信昨日并未在人群中注意到抱着包子的项籍。
此刻在金灿灿的阳光之下,瞧见迎面而来比他高大许多,也结实许多的少年竟然生了一双极为罕见的重瞳。
这显然非一般人的长相让韩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过,二人终究不认识,擦肩而过之时也没有停下打一声招呼。
韩信提溜着木盆快速在水井边汲水洗漱结束后,脸上的水珠都没来得擦,就又急匆匆地跑进客栈前厅,沿着楼梯走上二楼后,就看到甲字房门口站了好几个士卒。
他有些奇怪,在几个士卒的目视中抬脚进入甲字房就瞧见一个发须斑白的老者坐在蒙内史对面。
一看到他后,那老者就立刻激动地从坐席上站起来,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胳膊走到了蒙内史面前,愉悦地开口笑道:
“哈哈哈,蒙内史,下官着实是没想到我们淮阴这小地方竟然也能长出来了一个被贵人看上的小娃娃。”
“您放心把韩信带走吧,他老家那边的房子和田产,下官会让南昌亭的亭长多看顾一些的。”
韩信还是很聪慧的,从这没头没尾的话中已经猜出面前老者的身份了,应该就是县城身份最高的县令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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