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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流水,转眼又是一年春天。这年春天来的比往年都早,刚进入二月,那枝头上已经挂了嫩芽。少齐从外面走进屋里,带进来一股寒气。虽然天气见暖,但是这个季节正是天气变化多端的时候。昨儿还是艳阳高照,暖和的让人懒洋洋的,只想美美的睡一觉。今儿却是寒风呼啸,那寒气似乎透进了骨头里面。
少齐在外间收拾了一番,去了身上的寒气,这才进入里间。一进去就正好看到清瓶正扶着大宝的两边腋下,跟着大宝慢慢的往前走。大宝高兴成什么样子,脚下不稳,还偏偏希望学着走路。这可就累坏了伺候的人,老是弯着腰扶着这小祖宗,没一会那腰都酸的不像是自己的。
永芳这会是刚腾开手,之前她是被大宝这臭小子给累坏了。这会换了清瓶,等清瓶累了,就该换奶娘来了。
少齐一进来看见这一幕,就笑了起来,“大宝可是又淘气了。”
永芳白了少齐一管管你儿子,这才多大啊,还没学会爬就开始学走,真是乱弹琴。我都快被他折腾死了。”
“别说什么死的活的,不吉利。”少齐板着脸说道。
永芳冲他笑笑,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少齐笑容多了,不像以前刚成亲的时候,整天板着一张脸,威严十足,下面伺候的人都不敢近身。如今少齐不光笑容多了,也比以前好说话了。就比如永芳就敢随便开少齐的玩笑,而少齐也极少生气。
永芳指了指一脸兴奋的学着大人走路的大宝,说道:“你看看你儿子,一天到晚要折腾多少人。你是做爹的,也不知道管管。”
少齐笑了起来,“你是他娘亲,你管着内院,大宝如何教养,你也该负责。”
永芳嗤笑,“你太不负责了,竟然推卸责任。”
少齐笑着轻抚了一下永芳的脸颊,永芳难得的脸红了一下,打掉少齐的手,“别以为一点糖衣炮弹就能收买我了。今日我累的厉害,你得看着大宝这臭小子。实在是太闹腾了。”
清瓶咯咯的笑了起来,“大少爷你不知道,今日大宝一直趴在大少奶奶的身上,不肯让别人抱。大少奶奶将他放在床上,他就哭闹。非得要大少奶奶抱着,要大少奶奶带着他学走路。否则就不管不顾的哭。大少奶奶说大宝脾气太大,一点都不乖,大宝就生气了。朝着大少奶奶的衣服上撒了一泡尿。气的大少奶奶差点就要动手打大宝了。要不是常嬷嬷和奶娘拦住了,大宝今儿肯定要挨大少奶奶的打。”
少齐听了大笑出声,永芳听了很不好意思,冲清瓶说道:“就你多嘴。”然后又看着大宝,说道:“大宝这脾气可不好,死倔死倔的,一点都不听劝。这可不行,我非得给他纠正过来不可。”
少齐笑着说道:“他才多大,话都还不会说,你和他计较做什么。以前还说管教孩子太早,我看你更是心急。”
永芳脸红,接着又理直气壮的说道:“相公此话差矣,相公管教大宝,是想让他早点开蒙,早点成才。依着我看相公那法子就是拔苗助长。而我管教大宝,则是要纠正他的坏毛病,养成好的性格。这是完全不同的。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相公总不想以后大宝的性子太倔强,不听人劝解,固执己见可不是什么好性格。”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大宝这才几个月而已,你如今要管教,他又听不懂,岂不是对牛弹琴。”少齐小声的劝解永芳。
永芳泄气,这道理她何尝不明白。瞪了眼大宝那臭小子,真是个小磨人精。如今大宝才八岁,永芳心里想着就像少齐所说,管教大宝还太早了点。等大宝一两岁开始说话会走路,有一定的表达能力后,再管教不迟。但是永芳却不想在陪着大宝天天学走路了,她的腰都快断了。
少齐抱起大宝,在大宝额头上亲了下,然后将大宝高高举起,抛上抛下,大宝快活的咯咯的笑起来。这个游戏两父子是经常玩的,大宝别看月份小,但是还是有一定记忆力的。如今只要少齐一抱着他,就一定要玩这种抛上抛下的游戏。要是哪天没有玩,大宝就会脾气,显得很暴躁。哄都哄不住。果然和少齐一个德行,都是怪脾气的小子。
两父子玩的高兴了,大宝也就满足了。少齐将大宝丢在床上,随便他玩。只要防着不会摔下床就可以了。大宝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从床尾爬到床头,这里面爬到外面。还将玩具全都放在床上,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幸好这床不是永芳和少齐睡得那张,而是专门给大宝准备来玩的,因此弄脏了也没关系。永芳早就吩咐了,这张大宝玩耍的床,每隔两三天,就要将上面的被褥之类得收拾一番,免得有脏东西,大宝接触了会得病。
有清瓶守着大宝,两人便到书房去说话。永芳亲自给少齐斟茶,然后挨着少齐坐下,“相公,今日伯爵府那边来了人。我母亲问我,有关于五妹妹的婚事有没有眉目。不知相公可打听清楚了?”
今年是大比之年,有许多举人进京赶考。伯爵府门第高,未尝没有可能在新科进士里面给永淑寻找一门好亲。即便新科进士不成,那还有那些落榜的年轻举人。这些人也算是潜力股。其实给永淑找进士,找举人这个主意,也不是永芳想的。而是伯爵府的意思。伯爵府的几个姑娘,嫁的要么是勋贵,要么就是将门世家。按照老太太的意思,应该在文官里面给孙女找一门亲事,于是便盯上了今年的新科进士。不过永芳对此不抱希望,要是永淑是嫡出的还有机会。庶出的绝对没可能有机会。即便是那寒门学子,一朝冲天,成了进士,也是眼高的很,绝对不愿意娶一个庶出的姑娘,被人说成是想攀高枝,连庶出的都能将就,一点脸面都不要。当然若是嫡出的,那就不叫攀高枝,那叫做有才华,高门大户才会追着将女儿下嫁。说出去又好听,又实惠。一个庶出姑娘,说出去被人鄙视,还不实惠,谁愿意啊!
少齐身份使然,做这件事情最方便不过。听了永芳的问话,少齐将这些日子打听到的觉着合适的拟了一份单子,交给永芳,“你看看,都在这上面。”
永芳拿过单子仔细看了起来,上面列了姓名,年岁,籍贯,功名,家中是否富裕,人口是否众多,宗族在老家是个什么情况。甚至连是否有小妾伺候这类事情都打听了出来。永芳感激的看了眼少齐,这可真够仔细的。一共三个人,两个举人,一个新科进士。
永芳先看的新科进士的资料,三甲同进士出身。出身寒门,家中父母俱在,上有兄长,下有弟弟,还有未出嫁的妹妹。家中算是薄有资产,老家是南直隶的人。此人品貌还算不错。就是家中人口多,那点资产还不够打点关系的。要是以后家中分家,能分到的也是有限。永芳看到这里明白过来,若是要和这个新科进士结亲,那么伯爵府就要给永淑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方有可能。
再看举人的资料,其中一个就是北直隶的,近倒是近,可是条件很一般。而且家中人口多,是非多,管束又严格。按照这家人的规矩,永淑过了门,等过了新婚头一个月,就要先回老家去伺候公婆。等过了一年半载方才能回到京城和相公生活在一起。这家人的规矩未免也太大了点。伺候公婆一年,相公还不在身边,那岂不是要被人欺负死去,还找不到诉苦的人。这个人永芳直接就划掉了。
少齐见了挑眉,不过没吭声。
最后一个也是个举人,金陵人士,家中富足。以前只是一般的乡绅,后来此人的父亲从商,几十年下来赚了大笔的银钱,如今这家人在金陵城内也算是数的上的富贵人家。男子不过十九,此次落第,打算在京城里苦读三年,三年后再考。品貌端正,身边有丫头小厮伺候,在京城中也置办了宅院。此人在家中排行行三,在族中排行行七,因不是嫡长子,不用承担责任,家中也没有严厉管教,因此养成了一个惫懒的性子。但是人却很好,重守信诺。而且因为这家人从商,又见多识广,因此家中规矩并不像另外那个举人家中那么大。若是永淑嫁给了这个人,倒是可以直接留在京城。至于三年后的事情,如今说来还早。
永芳指着这个人的资料说道:“此人如何,不知相公可有亲自见过?”
少齐面无表情问道:“你可是选好了?”
永芳点点头,“这三个人里面,我觉着此人条件最是匹配。第一个未免势利眼了一点,第二个族中规矩太大,没几个人受得了。这第三个不仅家中富足,而且此人品行该是不错。又有功名在身,即便三年后依旧不中,家中出钱跑动一下关系,也可以到地方上做官。等有了经验,将来也可以提拔上来做一方父母官。说起来也是个有前程的。相公觉着如何?”
少齐看了眼那人的名字,袁慎之,“既然你说好,那便好。”
永芳听了少齐的话,很是高兴。接着又问道:“相公,二妹妹的婚事如何呢?上次去相看的两家,二妹妹都不肯点头,如今大妹妹那里可是恼了她。”
“她那里你不用管,不用理会她。”少齐说起宋颖的婚事,就一肚子火气。宋绾好心好意给她挑选了两家人,都是忠厚老实的性子,宋颖过了门也不用担心被欺负。可是宋颖不知怎么想的,一概拒绝。不仅如此,还对宋绾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宋绾为此很是生气,扬言不再管宋颖的事情。
永芳想要居中调停,宋绾倒是很给永芳面子。可是宋颖一点面子都不给永芳。永芳气得狠狠的骂了宋颖一顿。这下子宋颖就更加的恨永芳,直说她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永芳害的。永芳都懒得理会她,如今就想早点将宋颖打出去。最后宫里面赐婚,这样子宋颖就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如今听少齐让她不用过问宋颖的事情,永芳乐的轻松。
不过永芳还是多说了两句,“相公,二妹妹年岁是一天比一天大。再不定下来,以后除非宫里面给旨意,那二妹妹的婚事就越艰难了。”
“此事我心里有数。你放心,二妹妹那里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永芳听了高兴。然后又忙着写了一封信给伯爵府,说了自己的意见。然后将少齐给的单子和信件放在一起,叫来常嬷嬷,让常嬷嬷趁着如今天色还早,跑一趟伯爵府。
等到了晚饭的时候,李全那里派了人来,请少齐到松鹤堂一趟,说是安王爷有请。永芳就有点担心,想起过年的时候,在宫里面生的事情。少齐示意永芳稍安勿躁,不用过分担心。
送走了少齐,永芳也没什么心思吃饭。只用了小半碗,便让人将饭菜撤了下去。
大宝已经睡了,清瓶也轻松了许多。见永芳忧心,便劝解道:“大少奶奶何必担心。王爷是大少爷的亲身父亲,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大少爷的。”
“我明白。”永芳清楚不太好。难免就想起一个多月前生的事情。大年三十那天,皇宫摆了家宴,皇室宗亲都要出席。头一年永芳因为身孕在身没出席,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要出席的。还带着大宝一起。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可是等时间过了一半,因为五王爷还有八王爷的缘故,气氛就慢慢变了。兄弟彼此攻奸,几乎将所有的成年皇子都一网打尽,就连丁晚晴的夫君,十三皇子也未能幸免,安王爷作为皇子中最为年长的人,更没可能幸免。
当时那个场面,永芳如今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就感觉皇帝似乎已经忍无可忍,盯着五王爷八王爷的目光,好像要杀人一样。当时永芳丝毫不怀疑当天会有人倒霉,甚至会有人丢掉性命。偏偏安王爷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跟着五王爷一起胡闹。少齐为了维护一家老小的安危,不得不出面保着安王,示意安王不要胡闹折腾了。却不想安王似乎是吃错了药一般,当着皇帝的面就冲少齐大骂,甚至于骂少齐忤逆不孝。当时那个场面,永芳是吓坏了。幸好大宝早早的就睡了,常嬷嬷将人抱到偏殿歇息,不然肯定就要哭闹起来。
当晚皇室家宴自然是不欢而散。所有皇子皇孙,别管有没有错,都到太庙去跪祖宗。整整两天,直到初二这些皇子皇孙才总算出宫。至于永芳,自然是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就已经出宫。在王府里头等了两天,终于将少齐等回来了,永芳这才放心下来。
当时永芳伺候少齐梳洗睡觉的时候还在抱怨,要是皇帝早点立了太子,也就没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那太子之位又不是什么人都稀罕。
而少齐却难得的没有对永芳的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辞表谴责,反而是沉默。这可是吓坏了永芳。后来见少齐好好的,除了精神疲惫外,并没有别的不适,这才放心下来。反观安王爷和少峰则是不堪了。
安王爷从宫里头一出来就病倒了,到了如今还在缠绵病榻。至于少峰,以前又顾氏宠爱着,自然没吃过苦头。结果在皇宫里吃了苦头,出宫的时候人都收了一圈,精神萎靡的一塌糊涂。歇了七八天,算是养足了精神。然后又开始留念欢场。气的孟二奶奶说,还不如让少峰永远病着,除了难伺候一点,也没这么多糟心事情。
安王身体不好,连带着脾气也跟着差了起来。三天两头的叫少齐过去,少齐过去后,就是一通臭骂。就连永芳和孟二奶奶都没幸免,两人从正月到二月已经挨了三次骂。安王是父亲,是王爷,他的话,所有人都只能乖乖听着,要是敢还嘴,那骂的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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