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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何铁林早就料到,并不以为意,笑道,“把你奶带去就行啦,回头我想你们的时候,就去市里看你们!”
“爷爷…”
何铁林摆摆手,不欲多说,准而道,“快烧饭去,给我烧点红烧肉,在镇上歇了一夜,满文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快把我憋屈死啦,酒还有吗,我得先喝点酒!”
这点秀春能满足,家里除了粮食,其他能吃的东西秀春都没动,全收在了橱柜里,钥匙给何铁林,“爷爷,我已经跟我大伯说过了,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我会常回来看你的,啥东西缺了就告诉我,我来添。”
何铁林收下钥匙,不跟秀春客气,“多给我备点肉就成啦!”
转天天不亮,秀春就去了市里,到市区的时候,天还早,除了国营饭店,其他单位都还没上班,秀春先把部分行李送去她的新家,而后如同老马一般,在大街小巷溜达。
到火车站旁边的国营饭店,秀春摸摸肚皮,把她从黑市上弄到的粮票拿出来,准备进去饱餐一顿。
还没进饭店,迎面从里面走出一位中年妇女,虽然穿着朴素,但很有气质,走起路来也是脚下生风,神采奕奕。
秀春瞧着有点眼熟,不觉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注意到了异常,一个男人从中年妇女身旁而过,‘不小心’撞了中年妇女一下,低声道歉后,快步离开,秀春丢下一句,“大娘你看看有没少东西,原地等着别走,我去去就回。”
说完,拔腿飞速追小贼而去。
许淑华一摸口袋,身上的九块多钱没了。
天刚方亮,大街小巷行人稀少,任凭小贼东窜西藏,始终无法摆脱秀春的视线,终于在一个死胡同里,小贼两年多前被个小丫头放倒的地方,再次栽了大跟头。
秀春哪还能记得两年多前的小贼模样,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回旋踢,又一个飞踹,小贼扑在地上欲哭无泪,相同的地方,相同的被打成狗吃屎,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啥孽啊,这辈子让他专门碰上厉害角色,难不成是武林高手都汇集到泽阳了么…
从小贼手里抢回了钱,秀春不解气,又踹了一脚,这才原路返回,瞧见中年妇女端着饭盒还在原地,忙加快脚步走到中年妇女面前,递给她钱,“大娘,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许淑华接过钱,看也不看,乐呵呵的问秀春,“你是春儿吧,我是苗苗的妈妈呀,我们在你外婆家见过一面,你不记得我啦?”
秀春恍然大悟,年后大舅妈生了孩,许淑华也过去看望,只是当时来看大舅妈的亲戚特别多,秀春就跟许淑华打了个罩面,加上许淑华和陈秋实走的早,秀春连话都没跟他们说上一句。
“来市里玩?走,去我家坐,苗苗这会儿估计还没起。”
说话间就挽上了秀春的胳膊,风风火火的把秀春往她家带。
秀春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正式拜访陈学功父母,眼下实在架不住许淑华的热情,就跟着她一块去了市医院家属区。
才六点,陈学功确实没起,陈秋实在后院里看报纸喝茶,听见门口传来动静,收了报纸进屋。
“老陈,快摆碗筷,家里来客人啦,老陈我跟你说啊,今天我可倒霉了,买个饭碰到偷钱贼,得亏了建国他外甥女…”
“春儿,叫人,咦…老陈啊,咱们这关系,春儿该叫你什么好?”
不等陈秋实回话,许淑华就自言自语道,“春儿都喊我大娘了,那就喊大伯吧,快,春儿,叫大伯…”
秀春憋着笑,有点明白陈学功话唠的本事是遗传谁了,分明就是遗传到他妈妈的精髓。
秀春依言道,“大伯好…”
“好,好,你也好。”陈秋实农民子弟出生,爬到今天实属不易,没什么架子,招呼秀春坐,准备吃饭。
厨房的铁皮炉子上咕咕煮着小米粥,许淑华从饭店里买了包子、糍粑还有米饺,盛到盘子里,秀春帮忙端上饭桌,陈秋实忙着调酱油醋。
陈学功打着哈欠开门从房里出来,迷眼往卫生间走。
“苗苗哥早!”
陈学功人都进卫生间了,以为自己得了幻听,又倒退出来,眨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春儿?”
秀春笑眯眯点头,“我在饭店门口碰见大娘了。”
洗漱完出来,陈学功挨着秀春坐下,见她只吃包子,又给她夹了一个糍粑,粗玉米粒拌淀粉,在油里炸熟,香味浓郁,是泽阳人常吃的早餐之一。
“沾点白糖味道更好。”陈学功又把糖碟子推到了秀春面前。
“不用给我夹,我吃啥自己夹就好。”秀春真没作假,陈秋实夫妇都很和善,没有让人拘束的距离感。
“你多能吃,我还不知道?多吃点,多吃点长肉。”陈学功不听她的,又夹了一个豆沙馅米饺。
许淑华笑眯眯的看,不说话。
“春儿,大早上的,过来做什么?”陈学功道。臭小孩经常偷摸干事,当他不知道是吧,她要是敢说是来玩的,他指定敲她脑袋。
秀春看了看陈学功,又望向陈秋实夫妇,决定实话实说,以后她长久的住在市里,难免经常碰面,现在不说明白,让他们东猜西猜反生魑魅。
秀春把她从碰巧得知老裁缝去上海,到买下房办迁出证明都说了遍。
陈学功听得瞪眼,他就知道这臭小孩不老实,屁大点的小孩尽干大人都不一定敢干的事!
许淑华拍了拍手,对陈秋实道,“老陈,有句话虽然不贴切,但我还是要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看春儿,再看咱们苗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么大人了还在叫我操心…”
许淑华数落起来就没完,秀春听的咧嘴直乐。
陈学功干瞪眼,忍不住打断许淑华,“妈你说的人肯定不是你儿子。”
陈秋实出来打圆场,“老许,好啦好啦,苗苗要面子,当着春儿的面就别数落他啦,破坏好形象。”
“咳咳…”陈学功差点没给呛死,他爸这补刀补的,杀人于无形。
陈秋实转而又道,“春儿呀,黑市那地方以后还是少去为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时局不好的时候,咱还是小心点。”
秀春乖乖点头,听从教诲。
许淑华不赞同道,“迂腐!老陈你怎么不想想,春儿没工作,生产队干一年都分不到多少钱,再不想点办法,让春儿跟她奶喝西北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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