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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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嘶——”

余歆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想将手腕往后缩，指尖刚蜷了蜷，就被巧枝轻轻拉了回去。

她抬眼瞧着，巧枝捏着棉团的手指放得更轻了，蘸了药膏的棉团落在红痕上时，几乎是贴着皮肤慢慢碾开，连呼吸都放柔了些，生怕再碰疼了她。

一旁的巧云正蹲在脚边收拾药箱，眼尾瞥见那圈红痕，忍不住瘪了瘪嘴。

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又带着藏不住的气性：“世子也真是，下手哪有这样没轻没重的。姑娘您瞧瞧这红痕，从腕骨一路绕到内侧，红得都快发紫了，这得是攥得多紧，才留得下这么深的印子。”

余歆一开始将手腕藏在袖子里面，巧云都没有发现余歆的手腕受伤了。

还是回来时巧枝让她去拿药箱，她才知道。

巧云还在嘟嘟囔囔都抱怨呢，院外忽然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已是亥时过半，院里的丫鬟婆子早歇下了，连廊下的风灯都只剩了两盏，昏昏地照着石板路。

巧云的抱怨声戛然而止，猛地回头看向余歆，眼睛瞪得溜圆：“这时候了，谁还来敲门？”

她手不自觉攥紧了药箱的把手，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发颤：“该不会是府里进了贼人吧？”

余歆手指动了动，侧耳听了听，门外再没别的动静，只那敲门声又轻响了两下，倒不像是歹人。

她朝巧云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去开门。

巧云看余歆神色镇定，心里的慌意散了大半。

小姐既然让她去，想来应该不是歹人。

她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先拔了门闩，只拉开一道缝往外瞧，见门外站着个小厮，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眉眼清俊，身上穿的罩袍棉衫，领口还绣着细巧的云纹，比府里寻常小厮穿得讲究多了。

他怀里紧紧抱着个檀木盒子，见门开了，像是松了口气，又带着点急，没等巧云问话，就把盒子往她怀里一塞。

巧云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抬手接住，那盒子入手温凉，还带着点淡淡的檀香。

她正要问那小厮这是做甚，就听那小厮飞快说了句“烦请姐姐交于表姑娘”，话音落，转身就往抄手游廊那头跑，脚步迈得又快又急，背影没几下就隐进了廊下的阴影里，倒像是怕她追上去问似的。

巧云望着那小厮匆匆消失的背影，愣了愣才回过神，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手轻轻带上院门，又仔细扣好了门闩。

她捧着那檀木盒子往屋里走，盒子不算沉，却因着那小厮反常的举动，让她心里直犯嘀咕。

“也不知是哪院的人，这大半夜的，神神秘秘来给姑娘送东西。”

她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盒子光滑的木面，忽然脚步一顿，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眼睛“唰”地瞪圆了，转头看向屋里的余歆，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惊怪：“哎？姑娘，该不会是……世子吧？”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点了点头，越想越觉得像。

毕竟方才攥红姑娘手腕的是他，这时候巴巴派人送东西来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巧云当即撅起了嘴，方才接盒子时的那点好奇全散了，只剩满心不忿。

她捧着檀木盒子走到余歆跟前，递过去时脸还鼓着，嘟囔道：“准是世子没错了，都这样对姑娘了，倒好意思拿个盒子来打发人。”

余歆指尖搭在檀木盒的扣锁上，轻轻一按，盒盖便弹了开来。

里面铺着层软绒，绒上卧着个莹白的小玉盒，旁边斜放着支翡翠簪。

那翡翠是透亮的阳绿色，水头足得很，在灯下瞧着像浸在清泉里似的。

簪身细细雕着缠枝藤蔓，藤蔓尽头是只小巧的玉蝴蝶，翅膀薄得几乎透光，翅尖还沾着颗碎钻，不晃眼，却添了点灵俏，瞧着便知价格不菲。

可余歆的目光没在玉簪上多停，只伸手拿起了那小玉盒。

她旋开盒盖，一股清冽的药香便漫了出来，是上好的活血去淤药膏。

她默了默，将玉盒与玉簪原样放好，合上檀木盒，指尖轻轻拂过自己手腕上那圈红痕，垂眸时眼睫颤了颤：“明日，把东西还回去吧。”

巧云本就憋着气，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脆生生应道：“哎！行！明日我亲自给送去！”

江祁止指尖抵着那只原封不动送回的檀木盒子，盒面的檀木纹理在指腹下泛着冷意，恍惚间想起了那日他在书房里看公文，余歆给他送来的食盒。

他何尝不是这般，里头的东西一口未动，只随意赏给了下人。

正怔着，门外传来轻叩声，昨日那送檀木盒的清俊小厮推门进来，躬着身凑到江祁止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

“我瞧着则允表哥方才喝那桃胶雪燕羹时，眉眼都松快了些，定是合口味的，下次让厨房多做些。”余歆语调欢快，心情很是不错。

巧云拎着食盒应得脆快：“哎，姑娘放心，我记着呢！”

巧云心里感觉江则允比起那位动辄动气的世子好多了，江则允待姑娘处处周到，说话时眉眼都带着温和，瞧着就让人亲近。

一旁的巧枝却没接话，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了攥帕子，眼底掠过一丝隐忧。

来国公府前，夫人特意拉着她嘱咐过，此番是为给姑娘寻一门稳妥的良配，万万不能和国公府的少爷们有牵扯。

那日世子与姑娘在河边说话，她和巧云虽站得远，却也零星听见几句争执，世子那攥着姑娘手腕的模样，她至今记得清楚。

姑娘性子纯良，偏又执拗，真要和这些少爷们缠上了，先不说夫人那边没法交代，国公府的老太君最是看重规矩门户，怕是第一个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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