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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立刻转回头,重新死死盯着天花板,仿佛要把那里看穿。
黑暗里,楚砚似乎无声地勾了下嘴角,他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顾野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声,身上的疼痛似乎也随着紧绷的神经一起,慢慢松懈下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念头还在盘旋,但身体的疲惫终于占了上风。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旁边的人,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夜,在一种微妙而复杂的安静中,终于吞噬了房间里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
顾予安
一周的时间,在顾野的感觉里像是被塞进了高速运转的搅拌机。白天黑夜被切割成两个截然不同却又同样磨人的部分。
白天,是盛华学院里无穷无尽的知识轰炸。数学公式、物理定律、英语单词……轮番上阵,砸得他头晕眼花。那个崭新的笔记本,如今已经被各种歪扭的字迹和红色批注填满。楚砚的讲解依旧耐心清晰,但顾野总觉得那温和的笑容背后是对他智商的无声嘲笑。他只能咬着牙强迫自己跟上,每次看到楚砚指着笔记上某个错误微微蹙眉,他都想当场掀桌。
晚上,则是“地狱加练”。楚砚教的“防身术”,招招狠辣,直击要害。顾野学得浑身青紫,却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套野路子打法在被一点点修正,反应和发力都在悄然改变。只是……想到楚砚白天用知识折磨他,晚上再用拳脚“锤炼”他,顾野就在心里疯狂刷屏:“卧槽!这日子没法过了!”
周五上午,大课间刚结束。
顾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动作带着点熟练的麻木,把自己那本写满“天书”的笔记本推到楚砚桌上。他皱着眉,指着其中一道画了三个大问号的题:“这个……辅助线添哪?为什么?”
楚砚放下手中的书,自然地接过笔记本,扫了一眼题目。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侧脸线条依旧温润。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流畅地画出示意图,声音清晰平稳地讲解起来,重点点破顾野思路堵塞的关键点。
顾野皱着眉听着,偶尔“嗯”一声。讲完,他看着草稿本上清晰的步骤,沉默地抓了抓头发。
楚砚合上笔记本递还给他。就在顾野以为今天的“折磨”到此为止时,楚砚突然开口,语气随意:
“下午我不在学校,请了假。”
顾野接笔记本的动作一顿,脱口而出:“……请假?干嘛去?”问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管楚砚干嘛去?
楚砚抬眼看向他,眼神平静,嘴角却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见个朋友。”
这两个字像根针,瞬间刺破了顾野记忆的某个气泡。他猛地想起那个在楚砚公寓里,楚砚一边给他包扎、一边漫不经心回复信息的夜晚。那个一闪而过的手机号码,还有楚砚当时那种专注又随意的姿态……一股莫名的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
“哦。”顾野硬邦邦地应了一声,迅速别开脸,掩饰住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探究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捏紧了笔记本,没再追问。楚砚不想说,他问了也白问。
楚砚像是没注意到他这点小别扭,语气自然地叮嘱:“下午的课认真听,笔记记好。晚上给你放假。”他在“放假”两个字上加了点轻松的意味。
顾野没吭声,只是胡乱地点了下头,把笔记本塞回课桌,动作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
下午,城郊。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楚砚跟在顾屾身后,沿着一条修缮良好却游人稀少的小径向上攀登。顾屾穿着合身的休闲装,步履从容,时不时回头和楚砚聊几句山间的植物或远处城市的轮廓。
“累吗?”顾屾在一个平台处停下,递给楚砚一瓶水,笑容温和体贴,“快到了,上面的风景值得这点辛苦。”
楚砚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气息却依旧平稳。他回以一个同样的微笑:“还好。顾总挑的地方,肯定不一般。”
又攀爬了十几分钟,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山顶竟有一片开阔平整的茵茵草地,顾qq绿草如毯,边缘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站在这里,整个城市仿佛匍匐在脚下,远处蜿蜒的河流如同银带,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粼光。微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城市的喧嚣被彻底隔绝。
“怎么样?”顾屾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笑容里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得意和真诚,“我的秘密基地。心烦或者想独处的时候,就爱来这儿躺会儿。”
楚砚环顾四周,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艳和赞叹:“确实让人心旷神怡。”他由衷地说。这地方本身,确实是个难得的清净宝地。
顾屾率先在柔软的草地上躺了下来,姿态放松。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楚砚也躺下。楚砚从善如流在离顾屾大概半臂远的草地上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湛蓝的天空和缓缓飘过的白云。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青草的气息萦绕鼻尖。气氛安静而舒适。
顾屾侧过头,看着楚砚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隽的侧脸,眼神深邃。他像是闲聊般开口:“说起来我有个弟弟,也在盛华读书。说不定你也听说过?”
楚砚心中警铃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望着天空,语气带着点好奇:“哦?叫什么名字?盛华的风云人物,多多少少都听过。”
“他以前叫顾予安,”顾屾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谈及不懂事孩子的无奈,“后来跟家里闹了点矛盾,自己跑出来了。现在大概用着‘顾野’这个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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