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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砚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狡黠又无辜的弧度,用口型无声地说:“惊喜吗?”
楚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刚想把报告塞回去,却瞥见信封里似乎还有东西。他再次伸手,从信封底部抽出了最后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
不再是打印体,而是少年人飞扬洒脱、力透纸背的手写字迹。
楚虞的目光落在那些字句上,信的内容不长,没有煽情的辞藻,却字字真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利和通透。楚砚写了他对楚虞那份看似冷漠实则深沉的责任感的理解,写了他对楚虞在项目上给予的信任和空间的感激,甚至写了他对楚虞那种工作狂状态的担忧。信的末尾,只有简单的一句:“虞哥,谢谢你。在我自己都没意识到需要的时候,站在了这里。”
没有华丽的感谢,没有肉麻的抒情,却精准地戳中了楚虞内心某个连他自己都很少触及的角落。他习惯了独当一面,习惯了被仰望和依赖。楚砚这封信,像一把钥匙,轻轻叩开了那扇门,让他猝不及防地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暖流。
楚虞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他迅速将信纸重新折好,连同那份煞风景的报告一起塞回信封,紧紧攥在手心。他没有再看楚砚,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投向远方喧闹的人群和飘扬的彩旗,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似乎在极力平复着什么。
楚砚看着楚虞那难得流露出的一丝不自在和动容,脸上的笑意加深,带着点促狭,也带着点真实的暖意。他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站在楚虞身边,两人并肩立于喧闹的操场中央,周围是抱着父母哭成泪人的同学,形成一种奇特的、只有彼此能懂的静谧氛围。
誓师大会接近尾声,人潮开始松动。顾野一直等到仪式快完全结束,才从教室里出来——他实在不想一个人杵在那里看别人阖家团圆。他穿过渐渐散去的人群,目光搜寻着楚砚的身影。
很快,他看到了。楚砚正和“虞哥”站在一起,似乎在低声讨论着什么,神情专注。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沉稳冷峻,一个温润清朗,和谐得……有些刺眼。
顾野的脚步顿了顿,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又冒了出来,还夹杂着一丝自惭形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走了过去。
“楚砚。”他喊了一声。
楚砚和楚虞同时转头看向他。
楚砚脸上立刻浮现出惯常的温和笑容,自然地介绍道:“虞哥,这是顾野,我同桌。”然后又转向顾野:“顾野,这是我堂哥,楚虞。”
“楚先生好。”顾野有些局促地点头问好,在楚虞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注视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尤其是联想到“家长”这个身份。
楚虞的目光在顾野脸上停留了两秒,认出了他就是除夕夜和楚砚视频的那个男生。听到“顾”这个姓氏,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又是顾家的人?真是阴魂不散。不过看着少年眼中毫不掩饰的紧张,他并未表现出任何刁难,只是冷淡而疏离地点了下头:“嗯。”
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顾野急于打破沉默,看向楚砚,问道:“晚上放假,你是和虞哥一起去吃饭吗?”他问这话时,带着点试探,也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旁边楚虞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如同实质的冰刃扫向楚砚。
楚砚:“……”
他清晰地感受到两道目光同时聚焦在自己身上——一道是顾野带着疑问和不易察觉的紧张的,另一道是楚虞带着“你晚上有安排没告诉我?”的冰冷审视。
【咔擦…咔擦…咔擦…】系统那嗑数据瓜子的声音在楚砚脑海里疯狂响起,充满了幸灾乐祸,【宿主宿主,修罗场名场面,我给你录下来了。】
楚砚在意识里狠狠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地动用了宿主权限:【闭嘴,瓜子没收。再嗑断你网!】
系统:【……嗝。】瞬间安静如鸡。
面对现实中的两双眼睛,楚砚面不改色,顶着楚虞骤然下降的气压,坦然开口:“不是。晚上约了其他人。”他刻意避开了具体称呼。
“其他人”三个字,像两颗小石子,同时砸进了顾野和楚虞的心湖。
顾野脑子里瞬间蹦出那个备注为“山”的人。楚虞则瞬间锁定了那个让他如鲠在喉的名字——顾屾!
顾野的眼神黯了黯,抿紧了唇。楚虞的脸色更是冷得像西伯利亚寒流过境,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楚砚仿佛没感受到这诡异的气氛,神色自若地看了看表,对楚虞说:“虞哥,大会结束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先走了?”又转向顾野,语气如常:“顾野,明天见。”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他迈开长腿,像一条滑溜的鱼,迅速而从容地穿过还未完全散去的人群,走到路边,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留下楚虞和顾野站在原地,一个面沉如水,一个神色复杂,共同沐浴在傍晚渐凉的余晖中,背景是空荡下来的操场和飘扬的彩旗,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和一丝同病相怜的尴尬。
出租车汇入车流。
“师傅,去‘暗涌’酒吧。”楚砚报出目的地,靠在后座,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系统憋不住又冒出来,虽然没瓜子了,但看戏的热情不减。
楚砚懒得理它。应付这种场面,他早已驾轻就熟。不过今晚,是属于顾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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