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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成功了呢。少死一点人呢。虽然可能性不大。
后方已时刻准备着,万一这个死刑犯失败,就按照原定计划,一刻不停开始围剿。
交接人与死刑犯间,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为保证交接人的人身安全,必须在五百米之外,‘棘’需佩戴脚镣,携带摄像头、录音器、无线接收器,由一里外隐蔽的指挥部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棘’,抬头,西北方五百米,是你的目标地。开始行进。”
“你要做的,是从木屋东方向潜伏进入,在你直走第二十三课树的位置,两点钟方向有放哨的,你需要先不动声色解决他。”
他开始往前走。
今天的阳光非常好,即便隔着云层,也均匀撒落到他身上。他垂垂头,面对鲜嫩的草,赤脚踩过草尖,淹没脚背。沉重的脚镣与草地摩擦,发出沙沙声。
一棵树、两棵树、层层叠叠的树。
“西北方向。重复指令,西北方向,从东侧进入。”
拖着沉重脚镣的双足,继续往前走。
“重复!西北方向,不是北方,停止前进,‘棘’停止前进!”
“……预备组快行动,快点。”耳机里,指挥的细碎声,急促而慌忙。
尺言抬抬头,他的眼睛久别阳光,在这漫长的路程上,终于适应了。他的身子温和一些。
“报告,‘棘’计划失败,请求实施计划二。”耳机仍在响着。
他终于走出密林,看到一间温馨亲近的小木屋。在阳光下,它的木屑都泛着光泽。
“狙击手就位。”
放哨人看见了他,首先是疑惑,凝眉透过望远镜,看到怪异的他后,愣一下,毫不犹豫举起武器。
狙击手已经在密林里潜伏,对准放哨人。
在一边子弹射出,一遍准备扣下扳机时,尺言停下了。
他站在草坪上,抬头,望着蔚蓝天空。身上阴霾没有因此被驱散,也没有变得圣洁,他只是望着,像一棵草或是一只老鼠一样,时而抬头望着。
子弹被冰层挡开。
放哨人透着狙击镜,一愣,在还没来得及掰第二下时,一股急切的压迫感袭来,他睁着眼,倒下。
木屋里的人也注意到了,当他们听到武器声响,立马透过窗户,拿起武器,有的人闯出来,瞪着眼看到这个形影寥落的邋遢乞丐。
“你……”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们忽地身体僵住,一动不能动,呼吸停止。不过三秒,人影倒下,他的视野之内,不留一丝人息。
死亡。
指挥台愣愣,这是……震慑场。
明明玄关已经碎得完全,却还有这么强大的能力,简直是怪物,令人完全不敢想象。
身后溪流泛点薄冰,空气骤冷。沉重脚镣此刻成为落脚石,寒气源源不断流出,侵蚀每一寸空气。
他想起自己的冰,想起玄关和肩胛骨,想起弟弟,身子终于有一些热意,他想蹲下,抱住肩膀,好驱散寒冷。疼痛又在身上发作,传输到每一条神经,沿着血流抽搐,根本无法呼吸,直到脑中一片空白。
胸腔微微凹陷,气流进入身体,周而复始。
他久久站立,如一尊石雕。
错误
父亲是彻头彻尾的改革暴君,二十四岁开始执政,直到年近五十,死在了充当软牢的地下室之中。
他的每一个决策,都触碰到旧贵族的利益,底下怨气冲天,几十年来,精致利己的贵族们却不敢违背反驳。在绝对的强权之下,计谋不值一提。
后来父亲犯了一个错误,曾经鼎盛的集权,在父亲被囚禁的第一日开始,就不复从前。尺言亲眼看着权力一点点流逝,伴随而来的是父亲的愈发沉默与衰老。
老派贵族都在算计着,即便表面有所忌惮,底下瓜分的算盘早已打响。
司徒辅和他作为密友,在其他家族的眼里,更像是预早合谋的两人。司徒辅这个出身普通的年轻人,却因为攀上一支稍有实力的小家族,获得露头的机会,逐渐锋芒初露。
族内最忌讳与外界有联系,保守的作风视其为堕落下贱。而司徒辅这个年轻人在警队里所历练回来的坚毅,完美发挥在背叛传统这一条路上。他试图开拓一个方向,违背独立高贵旧传统,宁愿与现代权力对接,也要争取融入社会。
那些老贵族,早已是财阀、富人,他们自视甚高,掌握大量的财权、政权。与族内相比,外面的世界更像是强大的过家家。
司徒辅不这样想,他凝视着整个氏族的命运,必须指向现代化的方向。
这种革新的思想很不受欢迎,然而在多方的隐隐操作下,掺杂着权力与代表、傀儡与野心,司徒辅初露锋芒了,成为一颗微微闪烁的新星。
在将他捧起的浪潮里,尺言绝对功不可没。
对于友人,尺言持有的态度,不是相知相遇,而是依靠、投资。他始终保持着谨慎,这为他们两人的友情度量了合适的距离。他可以投靠任何一边,但后果必须承担。
他必须要选。
高位的元老们沉默凝视他,如果选择外家那边,站在保守派的一列,自己无疑会明哲保身,从这场权力的交接中彻底脱身而出,有一个独自安稳的未来。而孤弱的弟弟呢?作为父亲的继承人,无疑会被抹杀得一干二净,尺家会彻底摇摇欲坠、孤立无援。
他没有选择,他放不下尺家。
命运,如同这次的寒流一样,逐步将他推向司徒辅的身边。他没有办法犹豫和怀念,几乎是在被推搡,脚步踉跄。大家都说他头脑冷静,在父亲死后,他做出一个冒险也明智、同时前途渺茫的举动,连他自己都不寒而栗,他只得开始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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