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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冷冷道:“你撒开我。”
李斯焱依言松了手。
我重获自由,活动了一下手腕,抬起袖子用力地擦着嘴,擦得那么用力,那诡异的触感还是在唇上挥之不去,淡淡的薄荷的味道。
我恶心得要命,妈的,确实是脏了,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流浪狗尿过的拐角,这张嘴都不想要了。
可转念一想,被狗尿了是墙角的错吗?我斩钉截铁告诉自己:不是,是狗的错。
我把脸藏在袖子后面,努力地劝自己,放松,放松,反正沈缨你也不是什么抱着贞节牌坊过活的烈女,但凭这个,还坏不了你的清白。
但我还是好难过。
我理想中的亲吻应该是在秀丽的小庭院里头,我坐在秋千上看书,孟哥哥从后面抱住我,低头轻轻地,蜻蜓点水般啄一啄我的唇角……
──而不是像这样,在一个暴雨夜的御书房里,被阴狠的狗皇帝粗暴地啃咬。
我跑到案台边,抓起我的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壶凉水漱口。
突然瞧见了自己的庚帖,我一把把它拿过来,粗鲁地塞回了怀里。
狗皇帝懒懒地倚在案边,突然问道:“孟叙这样亲过你吗?”
我擦着红肿破皮的嘴巴,怨毒地瞪了他一眼。
“哦,看来是没有亲过。”
李斯焱的嘴角微微翘起,哪还有半分先前的狠戾,堪称是和颜悦色了。
我一拍桌子,指着他骂道:“你得意个屁!老娘权当被狗咬了一口,呸,拿这种下三路羞辱女人,李斯焱你无耻不无耻,下流不下流!”
他恶劣地笑道:“是,朕无耻下流,不仅如此,朕还有更无耻下流的招式没有使出来,如你所言,朕出身不高,三教九流的下作东西见得多了,还有更刺激的等着你,想试试吗?”
“给老子死!”我抓起案上的书册,劈头盖脸就往他头上扔。
李斯焱哈哈大笑着躲避我的攻击,带着脸上显眼的巴掌印,神情愉悦,好像在逗狸奴一样。
我们互相殴打了几个来回,最后因我个头小身子轻,不幸被狗皇帝制服在地,他抓着我的腰肢和扭动的手,挑衅地又在我鼻尖上咬了一口,满意地欣赏我红红的鼻头和震惊的脸,感慨道:“沈缨,你真的是史官吗?武将家的女儿都没有你这么泼,孟叙那小子要是见了你这母夜叉的样子,还不得连夜收拾行李逃婚啊。”
我在气势上绝不吃亏,大骂道:“你是什么货色,老娘就是什么脸色,你个无良无德的玩意也配和孟哥哥比?正经知书达理的长安男儿哪个不比你强上一千一万倍,你连他们的脚后跟都比不上!”
我好像又戳到了狗皇帝的逆鳞,他的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来,看着我道:“那你且瞧瞧,满长安知书达理的公子哥儿,哪个愿意娶一个和皇帝不清不楚的女人。”
“你!”
我猛然记起了白日里小川告诉我,那姓史的谏官曾讽刺小川是攀了我的裙带关系才进了太学,如今想想,若不是狗皇帝有意放纵,这流言怎么可能飞得出紫宸殿呢?
他限制我人身自由不算,还要坏我作为清流史官顶顶重要的名节,这份心思简直狠毒至极。
我恶心得要命,挣扎着起身,冷冷瞪了狗皇帝一眼,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了。
他在我身后凉凉道:“沈缨,没有下次了,今后你给朕老老实实待在紫宸殿里,朕玩腻你之前,你一步也别想踏出紫宸门。”
我充耳不闻,大步离去。
外头的雨声嘈嘈,殿里鸦雀无声──是庆福的手笔,老家伙见势不对,聪明地遣散了上夜的宫人,自己也溜之大吉。
我不想打伞了,一人冲入了夏日的急雨中,雨打在我的周身上,我觉得冷,但隐隐有种洗刷干净的快乐,古人云,无根之水最洁,诚不我欺,被雨浇透了一遭,我勉强觉得自己又变回了干净的沈缨。
释然过后,又难过地蹲下身,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我出不了宫,孟叙也再进不来,小小的指望被李斯焱无情地斩断,天地孤独,内苑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在雨里面蹲了许久,一直蹲到双脚发麻,才回到了我那间小小的屋子里。
小金莲和小金柳早已走了,李斯焱知道我淋了雨,命人送了热水给我洗浴,我一言不发地钻进浴桶,又再清洁了自己一遍。
从前我老爱在浴桶里给自己加戏,学着戏本子里的女主角,边假哭边洗边哀嚎我好脏,可能是老天看不过我浮夸的演技,为了报复我,特地给我安排了个恶霸玷污我……我悲从心起,这就叫戏多者必有天收。
泡完澡后已是深夜,我又累又难过,扑倒在床上,只想一眠不醒。
昏昏地睡了一晚,半夜做梦,梦见李斯焱变作一只猛兽,咬死了孟叙后向我扑来,我大叫一声从梦里惊醒,一抹胸口,一手黏腻的冷汗。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恨不得立刻冲进紫宸殿,提刀砍了李斯焱的狗头。
但冲动毕竟是冲动,婶子和小川还在李斯焱手上,家里男丁俱亡,他们孤儿寡母就指着我庇佑,我不敢乱来。
我无力地躺在了榻上,心生悔意。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自刎在宣政殿上,如此也不必再受后续的种种侮辱。现在可好,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好,一日日这样煎熬,只怕十五年未到,我就先疯了。
我烦躁地摇摇头,见外面月华正好,披衣出门,先散口气去。
不想一打开房门,便见素行和庆福两人在我门外十几尺距离处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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