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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漾站在空荡荡的院中,脸色难看到极点,冰凉的雪覆在他鸦黑的睫羽上,融化成水,却将一双多情似水的桃花眸凝得彻底。
他紧握着那块绣了一半的棠花手帕,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找。”
“这怎么找,在这荒芜雪山……不好找啊。”书禾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眼里满是绝望。
小姐好不容易有的这次机会啊,没想到却遭来了祸端……
高德寻了一圈,蹙着眉,面色复杂地走去江春漾身旁,“我仔细盘问过门卫,并未发现可疑人员与响动,就连后院也没有任何异常,如今又下了雪,就算有尚存的蛛丝马迹,也被雪盖了个干净,这……”不好找啊。
最后三个字他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听此,江春漾垂下眸子,视线落在棠花帕上,漆黑的眼似是深沉的夜。
来人是算准了爹爹是异姓王,为了避免京都猜忌,祭祖不可能带太多兵卫,但仅凭这点完全不至于将人悄无声息地掳走,定有人里应外合,一定有他忽略的地方!
思量到此,江春漾骤然一愣,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将手帕收进衣襟,大步流星地离去,扬起一片风雪。
在经过书禾身旁时,男人突地留下一句:
“烧水,备碗姜汤,等我们回来。”
书禾睫羽还挂着泪,听了吩咐微微愣住,却还是急忙点头,转身准备着。
……
溪烟棠整个人蜷缩在木屋内,木屋并不冷,老婆子临走前特地点燃了炭盆。
她先天不足极畏寒冷这点,整个溪家无人不知,但炭火燃烧终有毒气,以至于老婆子特地开大了窗子,呼啸的寒风一阵阵袭来,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狼叫,宛若恶魔低语。
她解不开,逃不掉,木屋映射着暖黄的烛光,却一点也不也温馨,甚至稍有不慎会让她葬身火海!
“咚!”一声巨响,木门再次被推开。
溪烟棠猛地抬头,暖黄的光骤然浸入双眸,一个人影在门前显现。
屋外明亮如昼,男人墨发玉冠,踏着烛光而入,似是在漆黑的夜,凿开的一道天光,照入她昏暗的,只剩下冰冷与压抑的世界。
“找到你了,溪烟棠。”
直到温热的暖手炉握在手里,溪烟棠才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卧内的地龙烧了起来,丝丝热气顺着缝隙向上,最先暖起来的是冰凉的脚。
她还有些劫后余生,也确实没料到来的人是江春漾,一杯热茶突兀闯入眼里,水汽氤氲,她下意识抬头,坠入一副清明的桃花眼里。
“喝些姜茶吧,你身子自小就弱,可别因此生出病来,否则还得赖到小爷头上。”视线一撞,江春漾不自然地抿下唇,语调端地散漫,率先撤下视线。
溪烟棠轻嗯了一声,接过茶水,却没料到杯壁如此热,飞溅的茶水晕湿了衣裙,她还未来得及呼痛,受烫的指尖便被少年握住,言语担忧:“怎么样,伤到没有?”
指尖传递的温热使她怔住了,没有回答。
江春漾温柔地揉着她的指尖,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找着金疮药,自言自语,“奇怪,我本带了的,眼下怎么找不见了……”
正想着,他抬头看她,“等会我让高德送来一个……”
视线再次交叠,溪烟棠回过神,顿然收回手,垂眼看向自己的脚尖,抿唇小声道:“多谢……”
男人把僵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尴尬一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
溪烟棠没吭声。
室内突然鸦雀无声无声,两个人都不自然地谁也没看谁,低着头尽量掩饰着尴尬。
良久,房门被推开,书禾端着汤药进来,可算打破了两人尴尬的境地,只听小姑娘脆生生道:“小姐,奴婢给你新煎了副药,今夜受了惊,免会梦魇,您喝下,等会睡得也安稳。”
“嗯,书禾,多谢你了。”溪烟棠扬起唇来,回书禾一个温和地笑。
她视线后移,见着翠儿一进来就缩着身子,眼也不抬,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离溪烟棠远远的,就站在门口守着。
见溪烟棠的视线落了过来,讪讪地笑一声,“小姐,奴婢方才又拉肚子了……”
溪烟棠轻嗯一声,眼神有些幽怨,却也没发作。
江春漾见溪烟棠这模样,唇角一勾,悠哉悠哉的,像是说什么家常话一般,“哎,溪烟棠,小爷倒是奇了怪,你说什么样的人,能够在不惊动我江家守卫的情况下,将一个女子悄无声息地掳走?”
溪烟棠咬唇,想起老婆子的话,大抵是没将翠儿拱出去,淡淡道:“不知……”
“不。”男人剑眉微挑,打断她,狭长的桃花眼微微掠过翠儿,唇边勾着玩世不恭的笑,语气十分笃定,“你知道,现在小爷也知道了,这人啊,就在咱们当中。”
他手中骨扇一开,吓得翠儿抖了抖,碰到了身侧的灯架,她慌乱地将灯架扶好,眼神闪烁,话语凌乱,“对不起小姐,叨扰世子……”
江春漾好整以暇地倚在床边,托腮凑近溪烟棠,视线悠悠地落在翠儿身上,道:“都抖成这样了,还不说么?”
溪烟棠咬着唇,依旧没说话。
一侧的书禾看出端倪,音色有些不可置信,“翠儿,是你?”
见她一副默认的模样,书禾瞪大眼睛,“真是你做的?为……”
“是,是我又怎样?”翠儿骤然尖声打断书禾的话,像是隐忍了许久,突然爆发。她抬起阴鸷的眼,森然的目光直直射向溪烟棠,提高声调,“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我怎么不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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