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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无他,光是苏绣,苏父就赚的盆满钵满。
尽管陆峥没有告诉裴昭野,他成婚的消息,但是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主要是,侯府的排场真是太大了,让裴昭野咋舌。
侯府大婚,十里红妆。
裴昭野刚走进来,便觉得整个侯府便笼罩在一片极致的喜庆与忙碌之中。
朱漆大门洞开,门前两尊石狮也系上了硕大的红绸花。
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的锦缎、精致的宫灯从门口一路铺陈至内院深处,连廊下的每一根柱子都裹着红绸,檐角悬挂着书写着“囍”字的琉璃灯盏,尚未入夜,已想象出届时将是何等的流光溢彩。
不过这陆峥的妻子是何人,怎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彼时薛疏月和陆峥正在中厅用早膳,薛疏月见到男人进来,吓得连手中的汤匙都掉了。
薛疏月顿时转身回了房中,陆峥将里间的门关上,然后走了出去。
第53章
“你要成婚了?”
裴昭野坐在了刚刚薛疏月所在的位置,他感受到木凳上那一点尚未散尽的、微弱的余温,还有桌子上那杯显然被人动过的茶水,澄黄的茶汤上,热气氤氲,袅袅盘旋,似乎是有人刚刚仓促离去。
他目光凝滞,望着白瓷杯沿上那一点暧昧的嫣红胭脂痕,不由得惶了神,从前薛疏月也总爱用这个颜色的胭脂,细腻馥郁的香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他试图别再想薛疏月了,想说服自己,心却沉沉下坠,不听自己使唤。
他将抬眼望向那隔绝内外的里间,帘子上悬挂的玉色珠串犹在微微晃动,碰撞出细碎清冷的声响,一下下,敲在人心上。
“刚刚是谁在这里?”他的声音低沉,目光似乎能穿透那晃动的珠串,锐利如鹰隼。
“在我房中的?还能是谁?我未婚娘子。”
陆峥朗声一笑,摊开手,随意指了指屋檐下新挂起的、透着朦胧红光的喜庆灯笼,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容爽朗依旧,看不出半分异样,仿佛只是寻常闲谈。
“成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兄弟一声?”裴昭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微温的茶杯壁,那点暖意却渗不进他冰凉的指尖。
“薛疏月失踪之后,你就整日一蹶不振,情绪低落,我心里也知晓,这种事情,就不用再惹你烦心了吧。”陆峥语气平常,带着几分体谅。
“更何况,你兵符都交了出去,整日都闷在府中,我就不去讨你嫌弃了。”
陆峥依然大大咧咧的笑着,看不出半点异样,语气中有试探的意味在,“疏月,真的找不到了吗?”他稍稍前倾了身体,“是生还是死,你可知晓?”
他飞快地瞟了一眼里间,然后不着痕迹的将头转了回来,目光重新落在裴昭野憔悴的脸上。
裴昭野沉着眼眸,凝视着陆峥,薛疏月从前同陆峥的关系也还不错,陆峥此刻这般近乎冷漠的平静态度,让裴昭野觉得有点不对。
他同陆峥相识已久,陆峥并不像是如此淡漠人情的人,可是为何薛疏月失踪,陆峥一点感觉都没有,除非……他知道薛疏月死去的实情。
“不知。”他淡淡的摇了摇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裴昭野存了试探的意味在,语气中带着探究。
“你当日,为何带薛疏月去宫中?”他的语气中,“你当日难道没有发现,薛疏月的失踪吗?”
“我自然发现了,”陆峥叹了口气,面露无奈。
“当日薛疏月扮作侍女,在我的身边,但是没想到听到了你……,要和千雪成婚的消息,她一时间气不过,就去外边透透气,余下的,我就不知道了。当时宴会上有你,我也就没有过多担心,于是就回去了。”
陆峥的话中天衣无缝,看起来没有一点破绽,裴昭野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陆峥都要成婚了,将薛疏月藏起来干什么?
总不见得是爱上了薛疏月,更何况,陆峥都要成婚了,哪里有功夫管其他的事情。
他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
良久,裴昭野叹了一口气,那叹息沉重得仿佛承载了千钧重量。他说道:
“我去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了,我一直派人去找寻,将平江翻了一个底朝天,但我还是没有找到。无论如何,报薛疏月这份仇,我一定会让平远候血债血偿。”
往日里裴昭野都是身穿一身挺括戎装,脊背挺直如松,意气风发,却不曾想,如今的裴昭野,一身常服也掩不住空荡,眼底是藏都藏不住的颓废与血丝。
他下巴处带着凌乱的胡青,眼眶深陷,周围一圈浓重的黑影,身形也明显瘦弱了下来,原本合身的衣袍如今显得宽大。
薛疏月躲在屋后,透过缝隙看着裴昭野,觉得他好像一夜之间被抽走了精气神,老了十岁。
眼前这个男人,彻彻底底地伤害了自己,抛弃了自己,甚至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亡。
但是看到男人如此憔悴不堪的脸,薛疏月不由得又心软,她的满腔恨意,在遇到裴昭野的时候,好像瞬间被戳破了一个口子,泄了气,半点都发泄不出来。
自己的死亡,让他感到伤心了,是吗?
原来自己在裴昭野的眼中,也不是一文不值,自己也算有一点价值的是吗?这念头让她心头泛起酸楚的涩意。
薛疏月并不知道,裴昭野不是没有选择她,而是很不巧,恰好选择错了。
此刻薛疏月的腹部又传来隐约的刺痛,她不由得想到自己被沈千雪欺凌的惨状,不由得想到自己这一生再也不能有孕。那尖锐的痛楚瞬间刺穿了刚刚萌生的心软。
男人的脸庞就在眼前,她凝视着他那双饱经风霜、布满红丝的眼眸。
他老了很多,可是他们分别不过寥寥数日,若是薛疏月在他身边的话,或许能用这一双素手,轻柔地按压他的太阳穴,为他拂去眉宇间的愁绪。
明明只一墙之隔,薛疏月却再也不能伸出这双手,连触碰都成了奢望。
她眼角不自觉就流出了泪,冰凉的泪珠滑过脸颊。薛疏月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告诫自己一定要狠下心,从今以后,自己不要再跟裴昭野扯上半点瓜葛了。
“在平远候手下,薛疏月活着的希望渺茫,你也该开启新的生活了,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陆峥的声音带着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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