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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爷饶命!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宋南鸢!她根本不是宋明川的亲生女儿!她的生母来历不明!很可能是……是敌国派来的细作!对!一定是细作!”
她为了活命,将昔日偶然在慈宁宫外,偷听到太皇太后与心腹老嬷嬷几句模糊不清的密谈碎片,拼凑成最恶毒的指控。
“当年……当年太皇太后就曾疑心过!只是苦无证据!王爷!她身份不明,血统存疑,留在身边必是祸患!您留着她只会害了您!害了朝廷!”
李书瑶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急切的光芒,声音嘶哑,唾沫横飞,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能扭转局面的稻草:“只要您放过我……我可以作证!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宗人府!告诉朝廷!”
沈聿珩眸色深沉,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根本不信这荒诞的攀咬。
宋南鸢的品性、智慧、坚韧,皆源自她自身的本心与经历,与那虚无缥缈的血统何干?
她若是细作,天下间还有何人可信?
但这等涉及血脉、出身,尤其可能牵扯敌国的流言,一旦传出,必会掀起滔天巨浪,足以成为那些早已对他权势眼红、或对鸢鸢财富嫉恨的政敌们,攻讦他、伤害她的最恶毒利器。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绝不能冒这个险。
“堵上她的嘴。”他冷声下令,甚至懒得再看李书瑶那疯狂而丑陋的嘴脸,果断地转身离开了诏狱。
“是!”狱卒立刻上前,用破布死死塞住了李书瑶的嘴。
李书瑶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一双瞪得几乎裂开、充满血丝和绝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聿珩离开的背影。
“严密封锁消息,”沈聿珩步出诏狱,秋日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稍稍驱散了那令人作呕的狱中气息,但他的声音比秋风更冷,“今日之事,若有半字泄露,所有经手之人,提头来见。”
“遵命!”常安及身后一众锦衣卫凛然应声。
回到王府梧竹幽居,沈聿珩屏退了所有下人。
室内暖香依旧,却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无形的阴霾。
他走到坐在窗边软榻上、正为他缝补一件常服内衬的宋南鸢面前,蹲下身,握住她微凉的手,目光沉静而郑重,将狱中之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宋南鸢初闻时,脸色霎时白了白,捏着银针的手指猛地一颤,针尖刺入指尖,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她却浑然未觉。
身世?她从未怀疑过自己是父母的亲生女儿。
那些温暖的记忆,父亲将她扛在肩头看花灯,母亲在灯下温柔地教她绣花,病重时仍紧紧握着她的手……
那些无微不至的关爱,那些刻骨铭心的亲情,岂是假的?
很快,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股冰冷的慌乱与无措中挣脱出来。
她抬眸,望向沈聿珩深邃的眼眸,那里有关切,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
她的目光逐渐重新变得清亮而坚定,反手用力回握住他温暖的大手,声音清晰而沉稳:
“我父母待我如珠如宝,养育之恩重于泰山,刻骨铭心。这份情谊,比任何虚无的血脉亲缘都更真实、更重要。无论我是谁所生,来自何处,我首先是宋南鸢,是你的妻子。”
沈聿珩凝视着她,心中最后一丝因流言而起的细微波澜也彻底平息,只剩下满满的疼惜与骄傲。
他的鸢儿,从来都是这般坚韧通透。
他收紧手掌,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说得对。无论你是谁,来自何处,你只是我的王妃,是我沈聿珩要携手一生、共白首的人。其他一切,皆不重要。”
然而,此事既已冒出苗头,便不能置之不理。
尤其是李书瑶能说出“太皇太后曾疑心”这样的话,无论真假,背后或许真有些许捕风捉影的旧事。
必须彻查清楚,将一切潜在的危险扼杀于萌芽,方能真正杜绝后患,护她一世周全。
“常安,”沈聿珩沉声唤道,目光锐利如刀,“立刻动用一切力量去查!当年在清溪,为王妃生母接生的稳婆,姓甚名谁,如今何在!所有可能知情的旧人,宋家旧仆、邻里、医者,逐一排查,务必找到线索!”
“是!属下即刻去办!”常安领命,快步离去。
……
时隔近二十年,物是人非。
当年为柳氏接生的稳婆姓孙,确是清溪人士,但在宋南鸢出生后不久,便举家搬迁,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这本身,就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寻找一个十八年前的接生稳婆,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凭借锦衣卫无可匹敌的雷霆手段,数日之后,终于拼凑出了线索。
“王爷,找到了。”
常安风尘仆仆地赶回书房禀报,唇色因连日奔波显得有些苍白,但气息依旧沉稳,“孙稳婆并未远遁天涯,就在京畿以南三百里,一个名叫清泉镇的地方隐居。镇上的人只知道她是个寡居多年的外乡老婆子,很少与人来往。”
“备车。”沈聿珩没有丝毫犹豫,即刻起身。
宋南鸢得知消息,亦坚持同往,此事关乎她身世根源,关乎母亲隐藏一生的秘密,她无法安坐府中等待。
马车一路疾行,车轮碾过秋日干燥的官道,扬起细细的尘土。
车厢内,宋南鸢的手被沈聿珩紧紧握着,他掌心的温热干燥,仿佛能透过皮肤,驱散她心底深处那丝不安与秋日的寒凉。
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逐渐变得荒凉的景致,枯黄的野草在秋风中伏倒,心中五味杂陈,既期盼能揭开谜底,又害怕真相会摧毁那些她珍藏至今、关于父母和童年的温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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