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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帝权衡片刻,披衣而起,当场表态:“朕会彻查此事,定给你们一个说法。”
后彻查此事,陛下亲自督办,时常问起,查来查去发现此笔巨款也没有进户部,直接进了浙江巡抚曹正的腰包。
曹正是许康乾的党羽,毓王几次下江南都是住在曹家,虽然曹正誓死不说钱去了哪里,但是坊间传出曹正就是给毓王敛财的,曹正被流放,毓王百口莫辩。
总之大大小小的手段,宫里宫外漫天飞舞着明枪暗箭,毓王哑巴吃黄连,怎么做都不对,景阳帝看着这个儿子的目光似别有深意,好像不是在看他昔日的儿子。
毓王只能收敛气焰,不再监国,不敢再指挥他人提立太子的事,夹着尾巴做人。
许康乾可谓是对许康轶恨之入骨咬牙切齿,许康轶看似光风霁月,可这暗里捅刀子的事情太多,连宫闱妃嫔、太监宫女均能变成他的帮手,看来外界对许康轶评价为“正直倔强”的纯臣看来也是假的。
正直倔强个屁,看来是咬人的狗不露齿,如此的口蜜腹剑、阳奉阴违,什么滥招数层层叠叠,连他这个二阴毒都防不胜防,经常接不住。
他气的喘息都不均匀,咬牙切齿的对身边的侍卫长梁焱骂道:“这个四瞎子,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这么多手段,今年科举就开设一个最两面三刀奖,四瞎子保证能他娘的能得个状元!”
以前景阳帝不太重视武将,是因为近年来边境战事不断,朝中本来就重文轻武,武将都镇守在外,过年都不一定能回京述职,见面三分情,陛下也不能免俗,武将不经常见面,这情就没了,所以基本在朝堂上没有说话的地方。
再加上陛下个人倾向,景阳帝自认为风仪雅致,对粗人武将不是特别看得上,顺带的也轻视了长子许康瀚。
今时不同往日,凌安之几年来捷报频传,将大楚多年来的西部兵祸逐一击破,且战报写的文采斐然,凌霄仔细思索换位思考,战报上即写得出打仗“餐沙卧雪”的难处,也写得出“效命君王”的忠诚,景阳帝经常看完军报心情激动的久久不能平复。
——陛下不可能知道是凌霄模仿凌安之的字迹代笔的,虽然凌安之战事较紧从未进京,但也听闻凌将军有世家公子风范,也起了爱才之意。
山东提督也是武将,裴星元画的水墨丹青连御用的画师都啧啧称奇,陛下半年内已经单独召见了裴星元四次。
总之,武将势力有抬头的趋势。
正在这个关头上,泽亲王在北疆都护府,以一己之力固守国门寸土必争,率两千亲兵冒死杀入敌阵,一举歼灭了蕃俄的有生力量一万多人,使北疆战局有了转机的捷报又到了,景阳帝在朝堂上似有欣慰之意,连夸了三句:“吾儿真天策大将也。”
只听得朝堂下的毓王胆战心惊,两耳朵冒凉气。
善于闻味的朝中燕子们,马上又开始殷勤的往泽亲王门前衔泥,景阳帝多年来未立太子,也许只是帝王心术,不是先前揣度的那一边倒的形势呢?
古往今来,帝王家最主要的是平衡才对。
毓王面对着这种亲情危机和政治隐患,使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忧虑,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泽亲王的麻烦,任谁看起来都是自毁长城——泽亲王北疆战局吃紧,倘若有丝毫的问题岂不是危害社稷?
毓王监国多年,政治斗争经验丰富,许康瀚扳不倒,不过在蹲在大堤上啃干粮的许康轶还是要收拾一下的——暗地里扇风下绊子的病秧子,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江湖势力明察暗访,隐隐知道许康轶是本朝最大的军火贩子。许康轶确实谨小慎微,连蛛丝马迹也不露,可毓王尊重对手,潜心研究了这兄弟两个多年,光靠猜也猜个七七八八。
泽亲王源源不断的军费哪里来的?虽然天下人全说来自虞贵妃的母家太原余家,可他不完全这么认为,生意人一己之力供养部队?短时间可以,长时间如何支撑?
他几年前摸到过端倪,不过又守株待兔了几年都没有抓到把柄,看来中原和东北他的势力范围被许康轶绕过去了,那从哪里走呢?
许康乾在夏日的夜风中抬头看了一眼安西方向,嘴角一阵冷笑。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打仗就是打钱,凌安之征战多年,虽然军报常年哭穷,不过也没看安西军哪回真断了大炮和军粮,就不信军费来的那么清白,抓到了凌安之的把柄,顺路敲打一下,能把许康轶牵连进来最好;即使牵连不到,凌安之识相的话也许可以为他所用呢。
第78章冻掉指甲
胡天十月,漫天飞雪。几场北风刮过,北疆的夏日即转瞬即逝,弹指之间就从杂花生树的夏季,到了银装素裹的冬天,沼泽冰冻,城墙森然,一派百花开尽、凌冬已至的肃杀景象。
凌安之带着安西军的精兵强将,把西域逃过来的变民余孽力量逐个扫出战局,拔了连营近百里。只剩下蕃俄的正面战场,才又经过多次克城,得胜归来,进了北疆都护府。
几个月不见,凌霄伤已经痊愈,和泽亲王互相配合,大大小小和蕃俄咬了几十仗,双方互有胜负,家仇国恨继续升级,达到了仇人见面就开始眼红的程度。
安西军连日飞驰劳顿,所缴获的辎重也不少,除了先前送回北疆都护府的部分,其他的清点入库,战马、士兵和其他将领吃过了接风宴,开始休息整顿。
凌霄早些出城做战去了,方进了北疆都护府的城门,就看到凌安之的大军回来了,在中军营里接风的时候就喜不自胜,一直到大家都散了才回到卧房上下打量了他家将军,絮絮叨叨的边周身检查边说道:“战事吃紧的时候没这么长时间不在你身边?你可有受伤?为什么不好好给我写封信?”
好不容易打发了凌霄,已经接近了三更,他洗漱了一番换了轻便睡衣准备休息——连日征战,除了沐浴几乎未曾卸甲,也实在是乏了,刚想上床,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凌安之正好在门口,一开门,他愣了一下,发现立在霰雪屋檐下的人是几个月没见的余情。
——自从那日之后,余情有意避嫌,整日在库房里研究番俄书籍,凌安之又率众西征,迄今为止还没有说过话。她在院子里远方的门口徘徊了很久,一大片雪都被踩化了。
余情站在门口,脚尖不冲房门,却冲着连廊的方向,脸上故作镇定,用有些疏离的语气问他:“能进来吗?”看样子他稍微犹豫,余情准备立马就走。
凌安之笑道:“这么冷的天,难道还站在外边说话不成?你受得了我也受不了。”他墨发洗了没干,随意披散脑后,赤着脚只穿着斜襟的麻色睡衣睡裤。
人家姑娘都主动来了,再故作清高就不是他凌安之了,他拉开椅子让余情坐下,开始给人家泡茶斟水,殷勤主动的问道:“最近那些书看的怎么样了?可有进展吗?”
余情和花折带着人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真真是把番俄图书馆的藏书翻阅个遍,可惜所获甚少,她有些失落,眉心一蹙:“是得到了不少有价值的古方,可惜都不对症。”
凌安之低头沉吟:“我扫荡西域各部,也抓到了不少各部的医师,想着殿下可能用得到,这回就拴串拖了回来,不过要先在别人身上试验,谨防他们有诈。”
余情点头,“那我明天起来就开始审他们,到时候让花折帮我。”花折手段狠辣、心思细密,许康轶有的时候也把这种不见光的事交给他。
凌安之端茶一饮而尽,最近几个月白水有时候都跟不上,战事紧时渴了也就是吃雪饮冰,更何况是泽亲王的好茶,今天泽亲王送来不少,不喝白不喝,“他倒是不择手段的好手。”
他随即无意识的把玩手中的茶杯,本来想问一句余情日前受的伤恢复怎么样了,又觉得有些尴尬,就扶了扶鼻梁找了个其他的话题:
“这次往西走,路过我们几年前走私路过的突厥领地了,还是那么禽兽没有教化,不知道哪里捉到一些往来汉人和其他民族的倒霉蛋,还在买卖奴隶,我把一些干这伤天害理勾当的人能扫到的全杀了,不过估计以后也是春风吹又生。”
余情提到突厥这些禽兽话也多了起来:“当年差点害死了小哥哥,从不生产只会烧杀抢掠,我们汉人无辜枉死在他们手里的不计其数,虽然屠城是令人不齿的行径,但是对他们实在慈悲不起来。”
凌安之笑道:“他们人口百万,全杀了还不流血漂橹?估计我得被描绘成千古罪人载入史册,消灭他们有生力量,之后再分化不让他们团结起来即可。”
余情有点心不在焉,不再说话,低头看着茶杯,好像要问点什么,又不太好意思,两个人之间有点沉默。
凌安之大概能猜到她的意思,左右不过他刚刚出征回来,担心他是不是又病了伤了之类的,“这次一切顺利,皮都没擦破几处,吃穿专人照顾,还找机会睡了好几个整觉,不用担心。”
余情确实就是怕他受伤,看他行动间露出来的领口手臂,应该也是没事,夜深了觉得自己也该走了,她站起身来,把随身携带的保温盒子拿了出来,“你出征在外,肯定饥一顿饱一顿的,这是养胃的花胶粥,你喝了它就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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