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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折拉住他的胳膊,他也不想往凌安之伤口上撒盐,不过:“你们大楚人有一句话,叫做死也要死个明白,跟我走吧,今天给你一个交代!”
凌安之本来告诫过自己,无论花折和许康轶说什么,他均不会接招,而今却不可能忍得住,他路上问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一个问题:“你在北疆,以余情做饵下药迷惑我,差点让我失态,是不是比这还早的便想拉我下水?”
花折阴谋变成了阳谋,光明正大的点了点头:“普天下,没有任何人比你更适合陪着泽王翼王造反了。”
凌安之:“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我的?”
花折看了他一眼:“景阳二十一年,你在贺兰山招兵的时候。”
凌安之觉得多年来对此人的同情纯属多余,泽亲王当年老想杀他看来是对的,这么早便包藏了祸心:“你当时和凌霄交好,也是为了接近我?”
提到凌霄,花折当即鼻子发酸:
“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我在中原举目无亲,多认识一个依仗总是好的;和凌霄如果是朋友,至少你不会轻易动我。可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仁义的人,把身边的人全照顾的那么好,却可曾想过他自己一分一毫?凌帅,你火眼金睛,我要是说假话也瞒不过你,如果推倒重来,我愿意为他死一回。”
这一走便是空瓶山附近,花折去年在此处置办了一个宅子,经常带着元捷、代雪渊他们往这里跑,看来是有目的。
此处别庄外边看来毫无玄机,内里却看管森严,铁栅栏林立,花折带着他直接进了一个场所,看来是审讯室,里边墙上横七竖八的挂着十八般伺候人的物件,花折直接带着代雪渊坐在审讯人员的位置上。
他身后隔着一道厚重的帘子,这个帘子上留着小窗,上边贴着琉璃纸,从后边可以看到室内,但是在室内却完全看不到帘后的情况。
凌安之坐在帘后,从未有过的忐忑涌上脑海,心头不由得一阵阵的紧张。听花折坐定之后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带上来一个人,方脸长眼,三十多岁的样子,满脸络腮胡子上写满了塞外的风霜,看着是突厥人。沦为阶下囚也未见多窘迫,看来以前也是号人物。
花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此人答道:“我叫耶律真。”
花折:“做什么的?”
耶律真:“为长生天专门培训突厥杀手和忍者,供给中原有钱的老爷们。”
花折:“当时谁给你下的任务?”
耶律真:“是现在的大楚皇帝,当时的毓王亲自接见了我,给的目标是你们的国公凌安之;其实我还知道给毓王下了命令的人是先帝景阳皇帝。”
凌安之心脏骤然缩紧。
花折问的慢条斯理:“是你们突厥自己组织的暗杀吗?”
耶律真摇头:“毓王说凌帅的行踪像是夜晚的云豹一样,不是一般猎手可以跟踪的,想猎最快的豹,要拿出十足的诚意才行。他提供了弩机重箭,带着三十余个神出鬼没的高手,还带着装扮成了流民的侍卫队,毓王当日也穿黑色袍子拿着陨铁硬弓来了。可我们后来才知道,遇害的人是被苍天错选的凌霄,根本不是镇国公凌安之。”
凌安之竭力压住了呼吸声,实在坐不住了似的站了起来。
花折确认问题:“你为什么今日会招供?”
耶律真有些气恼:“只有讲信用,长生天才会保佑我们,可毓王像是披着羊皮的狼一般,没有诚信,当日竟然不分敌我的将我手下的兄弟和目标一起射杀了,我去质问他,竟然也向我举起屠刀,长生天便不会保佑他。”
花折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当日一直在场?”
耶律真点头:“做生意要讲信誉,保证质量,我不仅当日一直在场,其实事前已经在毓王府呆了一段时间。”
花折心里恨不得将这个野兽千刀万剐:“当日没留活口吗?”
耶律真跺了跺脚:“收拾战场的时候抓了两个受伤的骑兵,有突厥血统的,一路带回去的时候和我们聊了很多,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是在套话,利用了我们的信任,就送他们上了长生天了。”
花折:“好,你从头到尾,再说一下当天到底怎么回事?”
凌安之压住心下的气血翻腾,咬着牙铁下心从这个耶律真口中得知了当天事件的经过——
凌安之进京后,毓王曾经以同胞妹妹赐婚,他当日拒绝了毓王的赐婚,离开了毓王府。
许康乾送完了凌安之刚进了刚才的宴会厅,见老师方流芳已经坐在这里了,方流芳年仅七旬,看到毓王进来,手捋胡须笑道:“臣恭喜王爷又填左膀右臂。”
毓王面沉似水,浑身的肌肉还绷着,脸上横肉可见。
方流芳见他如此表情,吓了一跳:“王爷,难道他如此不识抬举?”
毓王点头。
方流芳已经松弛的眼角垂了垂,决然狠毒的目光从瞳孔中箭一样的射出来:“王爷,宫里那位的意思,宝剑是好,可是剑柄要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果宝剑没有柄,那就拿不起来了,还不如融了。”
许康乾静坐半晌,闭眼沉思:“老师,可是凌安之确实是能打的,江山总要有人干活,实在不行贬一贬官,以观后效吧。”
方流芳未多说话,告辞出去了。
许康乾也累了,打算回去休息,可刚到卧室的院子,就看到门口好像放了一个车样的东西。
他心道哪个小厮不长眼睛,敢把车胡乱放在他卧房门口不及时弄走?找到是谁一定要责罚。
想到这他随便走上前,想看看清楚是什么,结果一看吓了一身冷汗——原来是一门红夷大炮放在此处,黑洞洞的炮口似深不见底的正对着他。
他心脏狂跳,当即大怒,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废物把大炮放在了这里,出来受罚?”
话音未落,方流芳呵呵笑着从门口转了出来,劝他:“王爷不要生气,是我刚才放在此处开玩笑的,大炮里边并没有炮弹。”
见是老师,毓王也不便发作:“老师,您把大炮放在这里,是有什么话对学生讲吗?炮口对着门口,纵使没有炮弹,学生也睡不着觉啊,玩笑开得有点大。”
方流芳走近了,手搭在炮筒上,意味深长的说道:“毓王殿下,陛下让我问问您,就算是没有炮弹,大炮对着卧室,能不能睡得着呢?”
凌霄久在西部,两军阵前也离不开对天象的把握。即将入夜,这是这批御赐的货物运抵黄门关之前的最后一夜了。
他灵敏的鼻子在空气中嗅到了冷冽的雪沫子的味道,大楚安西军的军旗开始在风中缓慢飘扬,看来白毛风马上要来,不过凌霄倒也不担心,白毛风来的猛去的猛,一般也就耽搁一天的行程,本来以他的安排,今天就应该抵达驻地,比预计的早到一整天,这样完美的避开极端天气,奈何在光城城外碰到了流民队伍抢粮,他也无法大开杀戒,只能绕行,结果耽误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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