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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一次,当梁幼薇和梁廷鞍一起逗弄宝宝、而宝宝却对着梁廷鞍笑时,她找到了答案。
她生下的孩子,怎么可以不坚定选择她?
原来有些人的爱是独占,是最大最大的自私。
她只是认为梁京仪有和下属发展的可能性,就忮忌到失去理智,恨不得让梁京仪写一份以血为墨、以皮为书的忠诚保证书。可这仅仅是她的假想猜测,如果真真切切地变为现实,自己会怎么办?
她一定会发疯的。
答案以光速浮现脑海,紧接是更大的恐惧——如果她选择了“放弃”梁京仪,梁京仪会怎么做?
她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同样是光速出现的答案。
可梁京仪怎么能离开她?她们甚至在爸爸妈妈的见证下,对彼此许下了郑重誓言,怎么能够背离?更可怕的是,这一场背叛,源头在于自己。
如同劈头盖脸的一巴掌扇过来,梁幼薇愣在原地,耳边嗡嗡,连身旁人的呼唤都没有将她从那个世界中拉出来。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做出那个决定了。
近乡情更怯,梁京仪握上冰凉的门把手,脚下却无法挪动,体温与死物共享,将它同化。
“来都来了,还不敢进吗。”
打断凝固的是房中女声,她平淡如水,没有了往日欢脱,就像平白长大了好几岁。
梁京仪不自觉地抿紧了唇,晶亮的蜜桃唇釉甜到发腻,她把它咽下,打开了房门,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了正抱着孩子的梁幼薇。
她长发披在身后,穿着简单舒适的上下睡衣装,目光温和,落在怀中小孩身上,任谁瞧见了,都会觉得这是副再美好不过的图景,除却梁京仪。
不可名状的情绪使她冷笑,绞尽脑汁想出的初见语亦被冷言取代:“就这么舍不得你的孩子?那又何必耽搁时间,和我见面。”
“……有必要。有些事,我需要确认。”
梁幼薇抬眼看她,也许是灯光太暧昧朦胧,梁京仪竟隐隐觉得她的眼中有着水光,湿漉漉的。
她无声吞咽口水,面不改色:“直接说吧。”
梁幼薇声音很轻,也很坚定,透着股破釜沉舟的味道:“梁京仪,我想知道你到底对我有多少不满。”
她直视她的眼睛,慢慢补充:“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好,你什么都不用顾及。”
“不满?”短暂的怔忡后,梁京仪突然笑了一声,短促又嘲讽。
原来真想清账了。让自己痛痛快快地骂她一通,丢弃所有道德资本,然后她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两人也能顺理成章、互不相欠地就此分道扬镳,是吗?
这是她对她许下的最后心愿吗?
心中悲凉,酸涩一点一滴从心脏深处蔓延,冲上四肢,冲上大脑,梁京仪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细高跟是她落败的旗帜,高定裙是她自写的投降书,一切的精心准备,都成了她的一厢情愿。
好啊。
好啊。
既然那么想一笔勾销,梁幼薇,我满足你。
梁京仪自傲地扬起下巴,按住一切与“软弱”沾边的情绪,语调冷漠地像是对待下属,公事公办。
“梁幼薇,我确实对你有很多不满。你知道我从一个破落县城走到帝都大学,需要多少努力么?飞行员报考走到最后环节,被商家人举报、闹到资格取消;奥林匹克竞赛拿下国奖,又因个人性格缺陷取消被校长保送资格,被他亲戚顶替;进入大学,拒绝学生会会长招妓,评奖评优时永远比第一名少一票……我知道这些与你无关,甚至你本人也是这场意外的受害者。”
想到过往的种种,梁京仪眼中闪着怨毒痛恨的光。
“可是我就是恨,因为我本可以不用经历这些令人恶心厌恶的事,而你,取代了我本该顺遂如意的人生。梁幼薇,我怎么可能不恨你呢?你在拍卖场上豪掷千金,我在计算如何凑到最高等级的满减;你在梁家大宅花天酒地,我在通往学校的拥挤地铁线上来回奔波;你不食人间烟火,慷慨善良,乐观开朗,我处处斤斤计较,吝啬刻薄,悲观恨世……我完全是你的反面,也完全替你受过了所有痛苦阴暗。梁幼薇,我本该恨你的,可我却爱上了你,还试图让你为我一人所有,很可笑,是吧?”
梁幼薇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而梁京仪也没打算留给她说话的时间。
越是想下说,她鼻尖越是酸涩,心脏越是颤抖。
“我也觉得很可笑。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谈才艺一窍不通,说生意也一无所知;桃花债更是一大堆,细细碎碎,让我恨不得杀人放火。秦臻恬不知耻,邵樾故作文艺,大哥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甚至怀疑你是脑子不好使,才会看上他们三个。”
“梁幼薇,你是我见过最没道德感、却最理直气壮的一个人。是,你确实很漂亮,可人不该只有漂亮。过去是我犯贱,喜欢上你这种以践踏别人真心为乐的人,可是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梁幼薇,我就是恨你。我非常恨你。我恨到——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某个音节狠狠抖动变形,又被迅速掰回正轨,维持住了她的冷漠无情。
“这就是我的不满,我的所有不满。你听够了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给你现场再编一些,保证让你听得痛痛快快。”
也保证让你听得能够恨我入骨。
“你当我不恨你吗?梁京仪。”
梁幼薇静静看着她,瞳孔无波无澜,她接下她的所有埋怨,随后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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