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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是嗯”
听她这副支支吾吾的口气,他轻笑一声,趁人落井下石总不好。
“午膳用了吗?本王特意吩咐膳房留了一份。”
梁疏璟刻意咬重了“特意”二字,似乎是点明了她今日的所作所为。
江愿安闻言一瞬瞪大了双眼,又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推脱说不用不用。
“皇帝今早派人来请本王入宫商讨西域事宜,到时候少卿跟着一起进宫,也算是补了今早的缺勤。”
不过元璟府今日的天色倒是比昨日更胜一筹,瓦檐滴着上头被晒化的雪水,顺着雨链汇至曲曲绕绕的细渠,渠水活得很,映着天光一片浮光跃金的好景象。层楼叠榭错落有致,一条长廊直通静心亭,亭周布满怪石,再往下便是渠水的交汇处。冬日的元璟府虽不见郁郁葱葱,积雪确将四周都浸入白色,偶有两支不起眼的红梅,悄悄绽在枝头。
宫里来的马车不久便停在了门口,璇玑正欲敲门上报,江愿安便推开门要出来,于是便低头屈膝问了句江少卿安。江愿安在府上待的时间虽不久,但下人总归是认识几个,她一眼便认出这是如今皇上从宫里派来的管家,想必在府上的地位也不容小觑。
“快起身吧,我只是一个小少卿,用不着行礼的。”
“江姑娘万万不可,圣上吩咐了,璟王府上的规矩切不可出差错,都要按着宫中的来。”
江愿安长舒了一口气,心想皇帝手还真是长,都伸到璟王府来了。
“璇玑,将那件月白披风取来,一路舟车劳顿,少卿身子骨单薄,路上勿要受寒了。”
语落,江愿安愣在原地心里又接着默默得意起来,心想难得璟王如此贴心了一回。要不是被梁疏璟扯了扯衣袖,都忘了还要干正事。
须臾过后璇玑便送来了一件绣工精致的披风,月白缎面的,滚边绣了极为精细的祥云纹,又铺上套针绣出的宝相花纹,江愿安见状只好小心翼翼接了过来,心中却在疑惑元璟府上明明没有女眷,怎么会有女子用的披风。
“不早了,我们走吧。”
梁疏璟退身半步,伸手示意让江愿安先上车,江愿安手里抱着披风,踉踉跄跄爬了上去。
“今晚带着下人先用晚膳,不必等我们了。”
语落,两人便乘着马车离开了元璟府。
从元璟府到宫中少说也要一个时辰,江愿安透过车窗看天外暮色渐晚,不觉一丝寒意涌入心头,默默裹紧了梁疏璟方才为她备的披风。
不过
“殿下,少卿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旁闭目养神的梁疏璟知道她又要开始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讲起废话,只能无奈应了声:“讲”。
“这件披风做工虽然是极好的,但元璟府上怎么会备女子的衣物呢莫非嗯”
江愿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点了点头,像是窥探到了梁疏璟秘密的露水情缘一般。还没来得及自我认同,就被梁疏璟毫不留情地揭穿,
“我看少卿是吃饱了闲的,一件披风也能想到这些。”
江愿安顿时黑了脸,“哎呀,那你倒是跟我讲讲这是哪来的呀。”
梁疏璟也学着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告诉你。”
什么——!可恶啊
不过这锦缎披风已被他在府上珍藏许久了,是他吩咐绣娘按照母亲生前最喜的布料与花纹仿制出来的。
两个人在路上又开始斗起嘴,江愿安回回都吃了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手一横默默闭嘴。
宫中还在扬扬洒洒飘着鹅毛大雪,厚厚的一层积雪覆在飞檐屋脊之上,与宫中的黄瓦红墙形成一片静谧萧凉的冬景。
气势恢宏的景阳宫内,镂空雕花熏炉内正暖暖烘着银丝碳。
而这处居所的主人静静端坐在暖绒塌子上,身上那袭纹样繁复的绛红金丝绣凤宫装难衬她半分姿色,即便只懒懒挽了个流苏髻,也掩不住眉目间的妩媚,发间插了由先帝赏赐的飞云金钗,面上更是缀了颗颗圆润却极其难寻的八颗东珠。但她眸子却伴着熏炉中的灰烬渐渐沉下来,阴冷的盯着膝下跪着的那名宫女,宫女哪里敢抬头,只是胆怯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还未等那小宫女开口求饶,女子便轻启朱唇吩咐道:“拖到慎刑司,赐毒酒,留个体面吧。”
一旁的公公弯腰答是,随后便带人将那宫女拖了下去,整座大殿都回荡着宫女被拖下去时口中的哭号惨叫,女子不悦地蹙了蹙眉,伸手一把将案上那盘饱满剔透的樱桃打翻在地。
她身侧另坐了一名妃子,相较于她则成了花丛中淡淡的一株茉莉。眉眼温润如黛,说起话来如潺潺春泉,软声劝道:
“娘娘,如今三皇子已经登基,璟王也并非我等能轻易拿捏之辈,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您万不可气火攻心,伤了身子”
“从长计议?你要我如此从长计议?沈问策、梁疏璟这两个该死的崽种,一个本应在娘胎里就断了气,一个更是应陪着那沈汀兰死无葬身之地,如今不仅没死,更是在我面前嚣张成这般!”
话音刚落,她像是又想到什么,精美的面容上少了些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深不见底的惶恐。
“不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我手上还有先皇御赐的圣旨纯妃啊纯妃,你当真是在地底下都不能让我好过!”
今日入宫商讨西域事宜的并不止梁疏璟二人,陇川谢氏、望川杜氏,以及太尉、参政等等,乌泱泱也算是站满了偏殿,梁疏璟带着江愿安下车后一一都见了一遍,众人还未来得及寒暄,便被皇帝召见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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