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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再往前走便是东水门外的七虹桥,桥边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放着花灯,花灯更是造型各异,诸如莲花、瑞兽,往往中间还要塞上一枚纸条,写下心中的祈愿。盏盏花灯随着河水流动,夜间望去更像点点繁星。
“殿下要不要放一盏?”
江愿安不知何时从手中变出一盏玉兔花灯来,捧至梁疏璟面前。
“本王又不是小孩子,不放。”
“谁说不是小孩就不能放了?你不去,我自己可去了。”
江愿安最瞧不起梁疏璟那假意嫌弃的眼神,一路上盯着花灯移不开眼的明明是他,这下好了,她将花灯买来了,某人还要摆架子。她心中气不过,自己从摊贩处寻来笔墨与纸张,工工整整的写下两行诗: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江愿安将花灯小心翼翼地放至河上,看着那灵巧的玉兔稳稳当当地渐行渐远才拍拍手站起身来。
梁疏璟嘴上说着不要放这孩子气的花灯,对江愿安写的两行诗却是格外在意。
“少卿可知后一句是什么吗?这般伤情诗,写在今夜怕是不合适。”
江愿安虽说不喜读诗,但也总要略晓一二,
“我当然知道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那题此诗是何意?”
“呃唉,我喜欢也不行么?”
梁疏璟无奈她这满嘴胡话的性子,《无题》本就是为题伤情而作,哪有闺中少女会喜欢这种诗。
只怕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才是。
街头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少男子女子都隐晦的在人群中悄悄牵起手,笑语盈盈的相伴而行。
饯行
谢府。
谢闻道正在药房仔细配着药,锁心草虽是一味极凶的毒草,但解药配制并非难事。而西域御医迟迟研制不出,定不是意外那般简单,问题一定是出在石菖蒲上。
谢元祯见父亲回来后便一头闷进药房,难得好奇的凑了过来,
“你这两日天天待在府上,也不去寻璟王下棋了。”谢闻道头也不抬,只专注手上的秤砣。
“哎,父亲莫非忘了璟王府这两日来了名新少卿么?我总不能再去添乱。”
谢元祯拾起案上的麦冬,轻轻嗅了嗅,不出所料又是一阵他未曾闻过的苦味。
“嗯,那倒也是。不过你妹妹这几日下江南去寻药了,你也不知道跟着去。”
谢家两个孩子,小的让他有多顺心,大的便有多让他闹心。本想将这一手医术好好传下去,嫡长子谢元祯却是态度强硬的抗拒,生来像是与满屋子的中药味相克似的,从小便不肯与他认草药。好在小女儿谢元溪能顺顺他的心意,勤勤恳恳跟着他学医。
“又不是只有妹妹一人去,反正总有人跟着。”
谢元祯如今大了,道理是懂了些,唯独学医这块,仍然是坚决不肯。
“这两日又有人来府上求药么?难得见尚书大人这么认真。”
谢闻道满脸鄙夷看向他,下一秒便抬手要将人赶出去。
“哎哎哎——我不打搅您了!”
谢元祯嘴上说的快,脚下动作跑得更快。
三日后,谢尚书如约配好了解药的药方,只是前往西域的人选还未定夺,到皇帝那又成了另一桩难题。
沈问策将手中的奏折反复批阅,一旁的描金紫檀香几上静静立着青釉冲耳炉,一缕暖烟细细流淌,至空中交错缭绕,熏得殿内满是清幽怡人的梵香。身下的金丝楠木椅上更是请名匠雕刻了双龙戏珠,放眼望去,满墙描金梨木书架上摆满了历朝的古籍,大殿内几根红檀木盘龙舞凤,地铺白玉,珠帘四坠,穷工极丽。
“皇上,依奴才所见,不如让璟王殿下送去最为合适,一来展现我朝待客之道,二来也能令西域子民信服啊。”
一旁的李公公瞧见皇上一筹莫展的愁容,不由主动劝起来。沈问策放下手中的奏折,闭上眼捏了捏鼻梁,疲乏极了,长叹道:“璟王不喜插手政事,怕是难请的很。”
沈问策了解他的心性,自打他于京川即位起,虽封他为摄政王,但素来朝纲之事,他是不喜插手,也不会插手的。
李公公闻言,灵机一动,俯下身来悄悄同皇帝道:“皇上若是担心请不动璟王,那便请璟王身边那少卿罢了,毕竟是璟王府上的少卿,到时璟王便也不好推脱了。”
沈问策沉了沉眸子,似是略有迟疑,深思片刻后又点了点头。
李公公带着圣旨赶到江府时,江愿安方才晨起不久,用完早膳正欲前往元璟府。
“江少卿,奴才携皇上旨意,如今谢尚书已制好解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圣上思来想去,诸多大臣中唯有江少卿最是年轻聪慧,有见机应变之妙,便特批江少卿同璟王殿下三日后出发西域,应西域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以广泽圣上恩惠。”
江愿安回想起上元节那夜梁疏璟同她讲的皇帝要派她第一个去打头阵,心中不由一阵后怕,甚至怀疑是不是他偷偷同皇帝打小报告了,却也只能心如死灰般接下圣旨。
李公公见状喜笑颜开,当即笑眯眯的同江愿安道:“那奴才便预祝江少卿同璟王殿下一路顺风,事成归来之后皇上必有重赏。”
而江永望得知女儿要跋山涉水赶往现下毒物盛行的西域,愁的跟在女儿身后连连问道:“真的要你和璟王去吗?去上几日?哎呀若是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啊”
江夫人每每瞧见他这副样子便心生不满,口中唠叨起来:“你这老顽固,皇帝既然让愿安和璟王去了,会考虑不到意外吗?再者,有阿璟那孩子在,愿安能出什么事?我瞧你还是赶紧闭嘴吧。对了,愿安啊,今晚唤璟王来府上坐客,娘给你们多做些好吃的,给你们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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