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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啊!”攻玉猛地从梦里挣扎出来,像是被人从深水里一把拽起。
&esp;&esp;她习惯性伸手摸一摸身旁的位置,空空荡荡的,有一道浅浅的凹痕。
&esp;&esp;“阿裴。”她赤着脚,凉意从脚底窜上来,一路攀到脊背。
&esp;&esp;走廊的灯没开,黑暗像潮水般漫过,忍住想哭的冲动,她走得极慢。二楼的灯还亮着,定了定心神,走下去。
&esp;&esp;门从里面被拉开。裴均站在门口,脸上没有睡意,只有被打扰的不悦和惯有的审视。
&esp;&esp;“爸爸?”
&esp;&esp;“怎么了?”
&esp;&esp;“做噩梦了——”攻玉嗫嚅道。
&esp;&esp;“害怕了,所以才来找我?”
&esp;&esp;“进来。”他侧身让她进屋,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esp;&esp;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昏黄,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厚重的地毯上。空气里有他淡淡的剃须水味道。
&esp;&esp;攻玉没有理会他的讽刺,双臂环抱住自己。
&esp;&esp;裴均拉着她,不是拥抱,而是将她按到卧椅上坐下。他的目光在她脆弱的神情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
&esp;&esp;“梦到什么了?”
&esp;&esp;“裴文裕。”
&esp;&esp;“够了。”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先前那点讽刺意味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带着疲惫的平静。
&esp;&esp;攻玉别开脸。
&esp;&esp;“我去拿气泡水。”
&esp;&esp;“嗯。”她此刻心下安定了会儿,点点头。
&esp;&esp;屋内和主人一样素淡简约,一股子性冷淡味——假的。
&esp;&esp;她突然撇到床头柜上摆着的书,是她之前看的那本三岛由纪夫的《爱的饥渴》。
&esp;&esp;好奇之下翻了翻书页,发现公爹有做批注的习惯,陆续翻上几页都有短评感想。
&esp;&esp;当她把书翻到一页折角的地方时,那里只有一处做了划线。
&esp;&esp;“越是禁止的东西,越像蜜糖般甜美。”
&esp;&esp;下头记着一段文字,被黑色中性笔涂掉了,看不出写了什么。
&esp;&esp;门把转动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把书合拢摆回去。
&esp;&esp;裴均将水杯放在她面前的矮几上,没有再离开,而是在她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隔着一臂的距离。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削弱了几分他平日的冷硬。
&esp;&esp;“文裕他……”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或许方式不对,但……”他想为儿子辩解什么,却又觉得徒劳,最终只是淡淡地说,“都过去了。”
&esp;&esp;谁和你都过去了。攻玉的内心涌现出一股不满,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她看着地毯上他长长的影子,与自己缩成一团的影子几乎重迭,站起身。
&esp;&esp;“噩梦而已,当不得真。”
&esp;&esp;“您可以帮我收拾一下旁边房间吗?我今天睡那边。”攻玉勉强扬起笑脸。
&esp;&esp;隔着一道墙,公媳两个人都没有睡。隔壁或许是故意的,总是传来一些响声,等到后面就没有声音了。
&esp;&esp;“真吵。”裴均翻了个身,依旧没有进入梦乡。
&esp;&esp;雨季终于过去了,后续都是艳阳天,裴文裕还没有回来。
&esp;&esp;对于公爹,她经常做出挑动情欲的动作,然后引诱到紧要关头,又设定严厉的关卡,不准他再逾越雷池一步。
&esp;&esp;他们的距离只有一墙之隔,看起来接近无比,但其实是无论如何也逾越不得的。
&esp;&esp;有时候她会大发慈悲地允许他触碰和接近,裴均就会心想“哦,可以了吧,可以让我靠近了吧”,但一靠近还是会被推开。
&esp;&esp;“爸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esp;&esp;攻玉又恢复到最初的半讽刺半开玩笑的态度,昔日柔情荡然无存。
&esp;&esp;两个男人都因为攻玉而变得魂不守舍。
&esp;&esp;裴文裕的归期不到一个月了。
&esp;&esp;裴均昨晚熬了通宵,难得起得晚,醒来时看了一眼日期提醒。心中莫名感到一阵激动和害怕,从脸颊一直战栗到胯骨。
&esp;&esp;“爸爸。”消息突然弹出来。
&esp;&esp;裴均以为是儿媳,下意识点进去,解锁才发觉是儿子的消息。他愣愣地盯着聊天框几秒,低头打字:“怎么了?”
&esp;&esp;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把三个字又删掉。对面又是对方正在输入中:“小玉姐今天一直没回消息,是生病了吗?”
&esp;&esp;“没有。”
&esp;&esp;“季度会议。”
&esp;&esp;发完两句话,裴均随手把手机掷在床上。
&esp;&esp;洗漱完下去,楼下没人,他在屋里喊了一圈也没人应,想必儿媳已经出门了。
&esp;&esp;走到茶室想去泡壶茶,无意中发现茶室的侧边柜下摆着个鞋盒。他啜了口茶,慢慢蹲下去看,把磁吸鞋盒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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