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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散散心,总会好一些吧?”萧策关切地望着母亲,“我和弟弟晓得,您很喜欢宫墙之外的天地,明年春日带足侍卫,到江南或是什么地方去转转,怎么样?”
萧云珩将话接过去:“您放心,我们不跟着,我得继续努力做个好皇帝,姐姐要帮我,还要把外祖母、舅母接进宫里作伴——这样您才能放心出门,对不对?”
贺兰悠偏头想一想,“有心事的时候我才能出宫?”
“什么呀,”萧云珩笑得现出小白牙,“今年可没少让您带着我们去宫外转,只要您乐意走动,每年出去一两趟都可以,只要您开开心心的,能打心底笑出来。”
这一来,贺兰悠立刻由衷地笑了,不是惯有的璀璨若骄阳的笑靥,而是格外柔软。
萧策趁热打铁,“娘亲,这种好事还用想?赶紧答应下来,我们好帮您挑选侍卫,打点行装。”
“好。”贺兰悠分别轻轻抱了抱儿女,“我答应了。”
她是有心事,心事源于萧浔。
自从离开以后,他无只言片语传回,萧灼离世后也不曾回京,当时燕王府里的人告知宫里:燕王在他乡抱恙,无法回京。
默默守候了她多年的男子,她如何能不挂心。
官员休沐日,贺兰悠出宫转了转。
先去的是燕王府,见萧浔的亲信成安。
“燕王到底在哪儿?”贺兰悠问。
成安记得,这是第三次被询问了,苦笑道:“小的真不知道。小的是王爷的心腹不假,但只负责打理京城和北直隶的产业。王爷自然还有其他的心腹,但他离京时全带走了,吩咐小的,若有大事,便称他抱恙,无法归来。”
“若是哀家非要找到他呢?”贺兰悠问。
“……小的其实问过,王爷提过一句,说您真想找他的话,知晓他在何处。”成安这么说着,现出特别困惑的表情。他笃信自家王爷的话,所以不懂,这姑奶奶怎么三番两次来问他。
贺兰悠也无语了,心说你怎么不早说这事儿呢?
离开燕王府,她回了趟娘家,先到外书房见贺行川,说了明年离宫远行的事。
贺行川亲手给女儿烹茶,闻言微笑,“这是好事,你真该出去散散心了。一年了,总觉得你有些不对劲,有些话想问你,又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的一定不是好事,”贺兰悠问,“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贺行川递给她热茶,落座后沉了片刻,如实说道:“想知道你有没有后悔。”
“您是说萧灼的事?”
“废话。”贺行川瞪了女儿一眼。
“想多了。”贺兰悠语气平静,“有一阵的确难过,毕竟是相伴多年的人,但从没后悔过。”
“当真?”
“当真。”贺兰悠啜了一口茶,“帝王的心,只会越来越冷酷,让我越来越憎恨。自然,他自有他的长处,那是我希望暮安也能秉承的。
“这笔账算来算去,在他盛年时生死相隔最妥当。我不用看他对贺家的心更狠更毒,不会面临气昏头,在明处谋杀帝王的灾祸。”
贺行川缓缓颔首,“人毕竟已经不在了,倒不妨多想想他的好。”
“这是自然,我早把他当成朋友、对手一样的人了。”贺兰悠笑盈盈的,“必须得承认,在后宫,他要真想给我难堪,也并不是做不到,但他从没跟我较真儿。”
贺行川客观地道:“毋庸置疑,他并不曾将别的女子看在眼里,也不在乎那些女子如何看待他。所以,你们时不时掐架是真,他不曾为了别人下你的面子也是真,从没真正在意过自己在后宫的颜面。男人理当如此,可帝王毕竟不同,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的确。”贺兰悠抓起一把核桃,送到父亲手里,“给我剥壳。”
“兔崽子,好像你没那份力气似的。”贺行川虽然数落,却是满脸慈爱的笑容,老老实实给女儿捏开核桃,剔出果肉,放到小碟子里。
“平日时不时馋您烤的红薯。”贺兰悠开始跟她爹忆当年,“是六七岁的时候吧,您在外剿匪,我整日待在军帐里,粮饷还紧缺。您瞧着我可怜巴巴的,可哪儿踅摸相对好吃些的东西,有时候大半夜给我烤土豆、红薯,烤好了就把我拎起来让我吃。”
贺行川哈哈地笑,“大半夜被吵醒了,你就成了小气包子,一边生气一边吃,越生气吃的越多。”
贺兰悠也笑。
“急赶急的没法儿给你现烤,让人给你出去买,摆摊儿的其实比我烤的更好吃。”贺行川扬声唤小厮,让他赶紧去给太后娘娘买几块烤红薯。
小厮瞠目,挂着梦游般的表情走了。他是想不通,最为尊贵的太后娘娘,珍馐美味应有尽有,怎么还会惦记街头的小吃?
父女两个笑得更欢。
到了内宅,贺夫人与沈莹联袂相迎。
贺兰悠把来意说了一遍,又问:“朝宁要请你们进宫作伴,嫂嫂没事进宫点个卯就成,娘倒是可以常住一段。”
沈莹不乐意了,“我怎么就只能点卯不能常住?”
贺兰悠睇着她,“哥哥不消说,你年岁也不小了,还不抓紧给我们添个奶娃娃?你又不是不想要。”姑嫂两个聊过这事儿。
沈莹一拍额头,“还真是,我把这事儿忘了。”
贺夫人轻掐她面颊,“没心没肺的,跟兰悠有的一比。”
婆媳两个真正亲如母女,贺兰悠喜闻乐见,转而问起贺临:“哥哥怎么不在家?”
贺夫人道:“朝宁想看一本古籍,宫里没有,你哥哥给她踅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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