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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涂清端的房门总是悬着条帘子。上面虽冠冕堂皇用彩线绣了东君临世的神话,却将日光严丝合缝地挡起来。
闻霄曾以为母亲的虔诚,原来只是一张廉价的帘子。帘子之下滔天的野心,蓄势待发。
可如今闻霄顾不得这些了。
“夫人,我求求您,我没有别的愿望,我只想留在您身边。”闻霄哭着揪住涂清端的裙角,膝行过去,苦苦哀求着她。
她从未这样哀求过母亲,如今的姿态,不是在求涂清端不要赶走她,而是在求她不要离开自己。
不要离开,不要死去,永远在自己身边。
涂清端道:“你们就算离开,我也给你们置办了铺子,不会变成奴隶,以后躲着生活就是。田蕊已经走了,你为何还赖着不走?”
闻霄抬头,仰望着涂清端满是倦意的脸,“我只想侍奉在您身边。我欠您太多,实在是偿还不清。”
“你不欠我什么。”
“不,我欠。”闻霄拼命摇着头,哭得气都喘不开。
因帘子挡了日光,案上只有一盏烛火照明,昏暗中闻霄仿佛能看到涂清端的头上悬了死期。
无论她怎么哀求,涂清端都紧闭着嘴,不愿再说一句话。
闻霄只得转眼望向坐在另一侧的闻霁。
“哥,哥,你帮帮我……”
闻霁愣了下,不解这几声“哥哥”到底是何意。
闻霄连忙改口,“大公子,我求求您,我只想侍奉在夫人身边。我是看着您们长大的,闻府就是我的家,没了家我能去哪啊!”
她知道闻霁是一个心软之人,只要女孩子一哭,他定然要帮自己说话的。
果然,闻霁皱着眉,对涂清端道:“母亲,菁菁不过是误闯,说不定没听到什么事情。况且辛昇本就是父亲的手足兄弟,也尊敬您。他知道您素来疼爱菁菁,又岂会害了她?”
闻霄连忙点头,头上的花钿都摇掉了。
涂清端道:“辛昇此人,是你父亲看着长大的,情同手足是真,可他实则比谁都懂得权衡。我担心他早已经面目全非,在菁菁和秘密面前,他一定选择的是秘密。”
“那君侯呢?他枉杀好人,君侯能全然不管?”闻霁道。
“君侯啊……我只希望叶夫人是真的生了病,而不是其他。当初我认识的钟隅,不是这番模样的。”
“母亲,所以菁菁非走不可了吗?”
“非走不可。”涂清端垂首,怜爱地望着闻霄,“这是你活下去的机会,现在你就出府,日后改名换姓,再不要回到玉津。”
闻霄还想挣扎,可闻霁已经站在了涂清端那边,轻轻搀扶起闻霄,“菁菁,走吧,别浪费了母亲的一番苦心。”
涂清端淡淡地起身,她穿了一身乌黑的衫子,走进里屋,身影彻底消失在尽头的时候,就好像昭示了她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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