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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瓒扶着旁边箱盖的手一顿,合上箱子,拿起黄铜锁锁上,眉眼低沉,声音轻缓:“左中赏,生于……幼时家中富足,父母慈爱……十几岁时,父母先后因病离逝,族亲为了争夺房产地契,将他锁在小黑屋里以绝水断粮相逼,为了活命他连夜逃离家乡,外出谋生,先后待过浙省、南市等地,为了生存街头乞食过,垃圾堆里翻捡过,还给人刷过盘子,倒过夜香,更是为了件过冬的棉衣,潜入主家偷窃过……”
说话间,沈瓒一一合上箱子,扣上黄铜锁,来到一排排陶瓮前。
随手选了一个,拍去翁盖上的黄泥,拿下用雨布稻草包裹的翁盖。
瑶瑶跳上翁沿,举着手电往里一照,“水?油?”
沈瓒伸手沾了点,凑到鼻尖闻了下:“水。”
瑶瑶:“喝的水?”
沈瓒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选了个陶翁打开。
瑶瑶抱着手电,小心地跳过去,扒着翁沿探头一看,又是水:“怕天旱没水喝吗?”
那倒不是,川城临江,便是大旱之年也不缺水喝。
放下翁盖,沈瓒曲指一连敲了数个陶翁,然后又选定一个打开。
瑶瑶跟去,满满一翁谷子。
又是水又是粮的,这让瑶瑶不期然地想到了六十年代的自然灾害,可也不对啊,按现在的年份算,自然灾害早就过了,而左家剩余的家人也早已不在国内。
瑶瑶思索间,沈瓒已飞速将一个个陶翁打开。
谷子、大豆、玉米、芝麻、红薯干等足有23翁,按一个翁容积两百公斤来算,这里足有近万斤存粮。
够一家五口吃几年的。
“左爷爷一生,有半生陷在战乱里,流浪的那几年更是没少忍饥挨饿……”沈瓒猜测道,“这应该是他给自己和后人留的一条后路。”
说罢,沈瓒放下翁盖,于秘室内来回地走了几圈,打量了下空出来的地方,换算了一下,住几个人没问题。
所以,这里不只是个储存室,还是个避难所。
“走吧。”打开的翁盖一个个盖上,沈瓒抱起瑶瑶,拿起手电、砍刀关上石门朝外走去。
“不拿点东西吗?”面对宝库空手而归,瑶瑶总觉得心里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遗憾。
“呵呵……”沈瓒轻笑了声,调侃道,“那瑶瑶想要什么?”
老爷子在聊城陪小谢瑶的那几年,可没少给小姑娘买东西。以老爷子对小姑娘的宠腻,想来就是嫁妆都早早地准备了几车吧。
说到五岁之前的小谢瑶,就不由得想起,金钢鹦鹉‘大将军’收纳箱里藏起的那些小玩意儿,其中以铃铛最多,金银玉石各式各样都有,“瑶瑶可是想要一个,戴在脖子上的铃铛?”
“不不……”一听铃铛,瑶瑶慌得连连摇头,“不要铃铛,我又不是小猫小狗……”有了当人的记忆,下意识地瑶瑶就将自己与宠物们分隔开了。
“哈哈……”沈瓒捏着她的抓子晃了晃,“你不是小猫是什么?哦,是大黑猫,哈哈……”
盯着漆黑爪尖的一点白,瑶瑶僵了僵。
走出最后一道石门,沈瓒关了手电,放下砍刀,举起瑶瑶将她送到地面,解开腰上绑的麻绳,拿起铁锨顺着原来的地窖出口铲了几个台阶。
“你直接跳上来就是了,”瑶瑶不解的在地上写道,“干嘛还要废这个事?”
沈瓒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左家几房出国,短时间内回来的可能不大。如此,那些粮食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保存得怪好,陈粮它还是陈粮,远没有新粮来得好吃。以他对左家诸人的了解,这些陈粮不要说吃了,就是处理,只怕都要嫌麻烦。
“倒不如我出钱买下,搬上来,寄给农场的卫老、你沈爸他们。”
瑶瑶:“那么多……”
“还有一些因伤退伍的战友,和南海的你秋文姐他们。”将台阶铲宽铲平,沈瓒接着又道,“瑶瑶不记得南城棚户区的那些玩伴了吧,过几天,我带你去看他们,顺便也给他们稍点粗粮。”
铲下的土抛上去,堆在一旁,沈瓒扛着铁锨上来,收了手电、麻绳和砍刀,抬腕看了下表,时间还早。
舀水洗了把手脸,回屋拿上钱票,沈瓒伸手朝瑶瑶笑道:“走,咱们出去逛逛,走一走老爷子当年走过的路,看一看他捐献出去,已改名为华中制药的药厂和医馆,回来时,再去趟百货商店买些口袋,好方便装粮。”
“喵”瞟了眼他胸前汗湿的空军制服,瑶瑶迈着方步颇是傲娇地甩了甩尾巴,“我自己走。”
说罢,蹬腿从地窖上空跃过,先一步朝院外走去。
沈瓒无声地笑了下,瑶瑶这是心疼自己方才铲台阶辛苦了。
步出左府大门,扣上黄铜锁,沈瓒快走几步,抄起路旁等候的瑶瑶抱在怀里。
“喵”瑶瑶挣扎地叫了声。
“我抱你走得快,看得远。”沈瓒笑着掂了掂瑶瑶,“再说,你也不重。”
心思被猜中,瑶瑶脸上陡然一热,窘迫地挣开他的手,跳上他肩头,尾巴一伸勾住了他的脖子,一脸高冷地抬着下巴,目视前方。
沈瓒以手抵唇,好笑地低咳了声。
左家当年开设在川城的医馆有十家,去往药厂的路上就有一家,沈瓒一边跟瑶瑶讲着左老的生平往事,一边带她走进了医馆。
原有的紫檀黑漆金字左氏招牌早已摘除,由榆木红字命名的华中平价药店所替代。
一同替代的还有店里的布置。
急诊接待室、手术室、按摩复健区、中药部已被取消,仍旧还在的是又陈旧了几分的输液区和西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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