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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根本没给余炘再多想的时间,子弹打中后背,剧痛瞬间席卷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感觉自己被狠狠踹了一脚,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黑暗中,他看不见自己掉到了哪里,只能感觉到背后的伤口在撕裂,那种疼痛,像是无数把刀在血肉中翻搅,让他几乎窒息。
以至于他昏迷前的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他能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沉入死亡的深渊。但那种等待死亡的感觉,比死亡本身更让人绝望。
-
其实那个行动失败的晚上,余炘真的以为自己生命走到尽头了——所以在最后一丝意识飘离前,他在想,真是太没用了,我的死没有给国人带来一点价值。
耿忠耀接到路今安发出的信息时,没有半秒犹豫,便火急火燎赶来救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余炘,一个濒死的实习小警察,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还能不能活下来。
手术、昏迷、抢救……
那段时间,余炘的父母、姐姐,都住在南滇,但又被耿忠耀多次告知,不能对外泄露任何信息,也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及余炘住院的信息。
甚至就连路今安都多次询问耿忠耀,那个实习小警察活着吗?但耿忠耀确实不敢肯定,也没法回答,如果实习警察真的死了,确实是违规的。他不想在卧底期间,路今安带着内疚,只得安抚说‘任务成功才是最重要的。’
——卧底任务成功,或许就能掩盖这个“错误”。
路今安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但他也告诫自己,有些错误,永远无法被掩盖。
直到那个寒风刺骨的凌晨,余炘从昏迷中苏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年纪稍长,面容沉稳,男人出示了证件。
——副局长。
恍惚间,他听到,那个男人说:
“你中枪了,我接到消息来救你。”
“你叫余炘是吗?你不能留在南滇继续实习了,要保证卧底的安全。”
“我会把你调至江桥市,你的档案会被修改”
余炘意识有些模糊,看着眼前的人,喃喃着:“卧底是那个同僚救了我。”
“是,他故意打偏,把你踢下海岸,”耿忠耀坐在床边沉声说:“我没办法告知你那位卧底的身份,这必须保密。”
余炘没说话,依旧有些呆呆的,只是望着病房窗外那灰青色的天幕。
耿忠耀心里是能理解的,这样的实习小警察,第一个任务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如果不是遇到卧底的路今安,那他必死无疑。
警察也是人,也会害怕,也怕疼,也有家人。
片刻后,耿忠耀提出了一个方案:“余炘,我不仅可以把你调离南滇,我还可以帮你换一个部门,缉毒这个岗位确实太危险,比如一些相较于……”
“耿副局长,”余炘忽而轻声打断,他视线依旧望着窗外,“那个同僚取得信任了吗?卧底行动是否有一些好的推进呢?”
耿忠耀是不能回答的,卧底行动的任何信息都是绝密的,哪怕路今安那一枪确实让他在毒贩那里取得了信任,极大地推动了“荧晔行动”。
所以,他用一种非常委婉的方式说:“我们都希望行动能成功,那些同僚能活着回来。”
话音落下,余炘病态消瘦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情绪波动,然后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床边的耿忠耀,声音虚弱地说:
“毒品越不过边防线,所以三生教育不用普及全国,可是那长达4060公里延绵的边境,是无数同僚用忠骨建起的,如果我因为一次游走生死的经历,就退缩、害怕那我不仅不配缉毒警察,任何一个部门的警察,我都不配。”
耿忠耀沉默了,他视线内这个实习小警察,分明一脸的憔悴病态,但说出的话却有着沉甸甸的决心,少顷,他叹了口气:“余炘,去江桥市吧,去那里好好干,假以时日,等你足够强大,强大到也能保护那些归来的卧底英雄的时候。”
“也许有那么一天,你会见到这个救了你一命的同僚。”
后来余炘确实被安排到江桥市,修改了档案,删除了在南滇实习的这段记录。在江桥市在职期间,耿忠耀没有再联系过他,直到有一天要和南滇联合出警,没人知道为什么那边点名要余炘这个支队长带队——然后他在那次抓捕行动中见到了耿忠耀。
-
“余炘啊,我相信你的能力,这几年你进步很大啊,我看了你的档案。而且这次抓捕任务中你表现的非常好。”
耿忠耀接过档案,仔细缠绕着线圈,然后放进自己的公务包里说:“走吧,带你见见这位被你打了一顿的同僚。”
“好的,耿副局。”
那天晚上余炘和路今安见面,确实是他视线里第一次,那是余炘的一见钟情。
而且那个时候耿忠耀也并未告知,路今安就是当年那个卧底。所以在江桥市那次小型的行动,那晚的车里,当路今安说出那段往事的时候
余炘不正常的震惊,讶然、以至于浑身都在发抖。
他感激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就是路今安;而让路今安内疚那么多年的实习警察,竟然就是自己的爱人。
二月初,
案情分析会
那是路今安印象里第一次见到余炘。
一年前的抓捕行动,那是余炘视线里第一次见到路今安。
可是,在故事的最开始,他们真正的第一次命运交错、相遇,是在卧底行动的最初,虽未曾见面,却是彼此互相救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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