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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都是名闻天下的大才子,拿这个考我,不是有意笑话我?”
张彩问:“既然是秀才,都读过什么书?”
“书倒看过不少,子史经籍,稍稍涉猎过,可跟在座的比,我做学生都不配。这样吧,你们靠我背书。”
徐祯卿既是前七子之一,又跟唐伯虎、祝允明和文征明合称江南四大才子。
他有意为难赵疯子,便问:
“既然子史经籍都读过,秀才能背《资治通鉴》吗?”
“大人让我背哪一段?”
徐祯卿随口说:“从建安七年开始吧。”
赵疯子不假思索背起来。
在座的都吃惊得嘴巴合不拢。
康海是弘治十五年状元,一向自负记忆卓尔不凡,他根本不相信一个落魄秀才能有如此凡的记忆力。
“过去有个卖芝麻饼的,用《资治通鉴》包饼,有人买他的饼,得到两页,便将这两页背熟了,他跟人说通鉴,除这两页之外一概不知,人家就称他‘芝麻通鉴’。”
张彩说:“算啦,准是徐大人跟赵先生合谋取笑我们。”
徐祯卿笑道:“你自己出题好了。”
张彩不相信,他让赵疯子从武德元年背起,结果赵疯子还是十分流利背起来。
再没人怀疑他的记忆力了。
李梦阳十分爱才的人,见赵疯子有这等记忆力,就喜欢上他。
“赵先生的记忆力,考功名如探囊取物,何至于屈居人下呢?我们都有可能下去做试官,两年后大比,务必到京找我李梦阳。”
赵疯子向他拱拱手。
“原来这位是李大人,如雷贯耳,钦佩得很,只是在下对功名没有兴趣。”
原来赵疯子年纪很轻就考中秀才,后来遇见一个江湖奇人,教会他一身武功,便将花在场屋的心思全放在武学上,将那功名之心全都淡没了。
李梦阳连称可惜。
“文武全才,竟不为国效力。”
“李大人才高八斗,当上高官,都不肯为国效力,何况我一介穷书生?”
王九思说:“李大人为国家殚精竭虑,怎么说他没有为国效力?”
“这样说来,李大人是胆小鬼了?”
“胡说,李解元痛打国舅爷一事,天下妇孺皆知,当年我一听说他打国舅爷,悲愤交加,当即就给他写祭文,以为肯定要丢命哩。”
“痛打国舅爷,李大人不知道怕吗?”
李梦阳笑道:“哪会不知道,将他从马上揪下来,我就知道自己这条命完了。可就是气他不过,还是打了。若非先帝爷圣明,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李大人经一事长一智,再不敢揽事了。”
“职责之内,不敢苟且。”
赵疯子慨然说:
“今天若非李大人在座,我也不来撞席。宦官乱政,荼毒天下,现在正是铲除他们的大好机会,李大人为何不见一鸣?”
“在下供职户部,不是言官,没有言责,不好越位进谏。”
赵疯子冷笑道:“这么说来,只有科道官有权进谏,其他人只能噤若寒蝉?李大人当年痛打国舅爷坐两回牢,坐牢坐怕了吧?宦官为祸百年,实为大明朝的心腹大患。当今皇上才登位一年多,大小庄田增加几十处,百姓还有什么活路?先帝遗诏和当今皇上即位诏书写得明明白白。宦官胆敢违背圣旨乱政,为何不借着两份诏书铲除他们呢?李大人若有此心,不仅为江山社稷,也为自己身家性命着想。如果不想卷入这场纷争,还不如学张大人,尽快全身而退,免得到时遭受池鱼之殃。”
李梦阳当然也想铲除内官。
他听赵疯子的话,也觉得只涉及本部的事才上谏章,要铲除内官声势先就不够。
他十分自负,赵疯子一激就来豪情,一来豪情便狂妄自大,大声吆喝家丁倒酒。
“李梦阳不是那等人,冲先生这几句话,我干上十碗,以示谢罪。”
“好,我陪李大人十碗!”
简文说:“别又用内劲逼出来。”
赵疯子不屑地说:“陪李大人喝洒,并非斗酒。”
赵疯子这十碗过后就起身告辞,只见他一步三晃,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从树林中传来他粗犷的俚语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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