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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举起试卷,声音发颤:
“赵先生…他…他其实没有落第。”
“是有人偷了他的状元…”
风穿过窗棂,吹得纸页哗哗作响。
阎涣严肃地走上前去,抽出崔姣姣手中的试卷,沉吟着看了半晌,而后提笔蘸墨,重新写下“状元及第”四个乌黑的大字,而后,郑重地盖上帝王玉玺和皇后凤印。
“这榜,迟了四十年。”
崔姣姣望着阳光里浮动的尘埃,恍惚看见个青衫书生跨马游街的虚影,那本应是二十岁的赵庸之,腰间玉佩叮当,脸上还带着对锦绣前程的憧憬。
她蹲下身,手指拂过最上面那卷的题名处,灰尘簌簌落下,露出“李澈”两个清瘦的字迹。
展开试卷,策论文章力透纸背。李澈在文中论及边关屯田之策,字字恳切,句句务实。朱批的痕迹尚在,“甲等”二字被粗暴地划去,旁边轻描淡写地写了两个大字:
不录。
崔姣姣的指尖猛地一颤。
她又翻出几卷,李澄的诗词才情横溢,赵庸之的策论鞭辟入里。这些本该金榜题名的文章,却都被朱笔打了大大的叉,像是对这些寒门学子最恶毒的嘲弄。
窗外的阳光忽然变得刺眼,崔姣姣跌坐在满地试卷中间,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她想起李澈死前空洞的眼眶,想起赵庸之自嘲“落第书生”时眼底的黯然。
泪水砸在纸上,晕开了陈年的墨迹。
崔姣姣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为这些被偷换的人生,为这些被碾碎的抱负,为那个让明珠蒙尘的肮脏世道。
阎涣看着她将那些试卷紧紧抱在胸前,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为什么…”
崔姣姣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
“他们本该是状元,是榜眼…”
阎涣拾起李澈的试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读完那锦绣文章,忽而暴怒地将案几踢翻,茶盏碎了一地。
“崔仲明崔宥,这两个畜生!”
他的怒吼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不仅因为赵庸之是他的肱股之臣,更因为那个昏君竟然如此糟蹋人才。那些精妙的屯田方略,那些治水的良策,那些安邦的谏言,本该造福黎民,却被永远埋没在尘埃里。
阎涣想起赵庸之曾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微臣这一生,最遗憾的不是未能平步青云,而是满腹经纶,却终未能造福苍生。”
当时他只当是良臣自谦,如今才明白其中血泪。
登基以来,阎涣废除了科举糊名制,亲自督查阅卷,他在殿试时总要问一句,若有良策被埋没,卿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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