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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打了声招呼,坐在塔里给他安排的位置上。等塔主念完以两塔友谊为主题的讲话后,轮到他上台代表已经在十三号哨塔工作的向导们说两句。
“谢谢塔主的介绍。”纪听秋站上台,目光扫过台下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
“在十三号哨塔的这段时间,我学到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哨兵和向导的关系,从来不是谁依附谁,而是并肩作战的搭档。”
他顿了顿,“当然,我知道研究院有些前辈不赞同这种观点。他们认为,向导的价值在于研究精神图景的奥秘,而不是在战场上当哨兵的‘人形稳定器’。”
台下响起几声轻笑,但纪听秋的表情却严肃起来。
“但我想说的是,理论和实战从来不是对立面。”
“没有深渊第一线的数据,白塔的《精神图景构造论》至今还停留在假说阶段;没有亲眼见过哨兵在绝境中的爆发,我们将永远无法真正理解人类精神的韧性。”
“有人说向导是哨兵的‘枷锁’,可我觉得,我们更像是‘锚’——不是束缚,而是让彼此在深渊的风暴里,站得更稳。”
“所以这次交流,我希望你们既能带回战斗经验,也能带回值得研究的课题。”
“比如,为什么有些哨兵在绝境中,精神图景会自发重构?”
“当然,任务的前提是合作,合作的前提是信任。而信任,不是靠塔规强压出来的,是靠一次次配合,实打实磨出来的。”
最后,纪听秋看向台下那些年轻向导的眼睛,声音轻了些,却格外有力:
“别把这次交流当成任务——把它当成机会。去认识你的搭档,了解他们的战斗风格,甚至……”他唇角微扬,“忍受一下他们偶尔的臭脾气。”
台下响起低低的笑声。
“祝各位在十三号哨塔,都能找到值得托付后背的战友。”
他点头致意,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讲话。
世界二(7)
“还说忍受他们的臭脾气呢,谁的脾气有你臭啊。”一下台,江芜就小声地在他耳边吐槽,“不要脸。”
“我这是情绪稳定。”
“情绪稳定地臭。”
“……”
纪听秋摸了摸下巴,纳闷了:自己脾气难道真的臭?
仔细思索了一下,他确信这是江芜妖言惑众,不值得参考。
等大会结束,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蹦蹦跳跳地来到他们身边,先大方地同江芜接了个掌:“江哥!好久不见!”接着又转向纪听秋,笑得有些腼腆,“纪老师。”
她便是江芜的师妹,李老的关门弟子陈乐云。
“为什么我是江哥,他却是纪老师啊?”江芜玩笑道,“不行,你也要叫我江老师。”
陈乐云吐了吐舌头:“不行,那就乱了辈分了。”
虽然很多人都习惯叫纪听秋老师,但那是对白塔研究院的普遍称呼,而对于陈乐云而言,纪听秋还真当过她的老师,货真价实上过课的那种。
“去去去,当过老师吗你。”纪听秋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打击江芜的时刻,也开口帮腔。
他们当初是同期毕业,只是纪听秋在中枢研究院里工作了三年,白塔学院里也有教职,平日里要去给学生上课;而江芜则在几年的研究生活中清楚认识到了自己一点没有科研兴趣,头也不回地跑路去了白塔的哨兵协同部门,气得老李打电话过来骂人。
江芜轻锤了一下好友的胳膊,转头看向师妹:“对了,小乐云,老李怎么会愿意放你过来呀?”
“因为老师他有个新的项目是和灵枢实验室那边合作的,主要方向的向导素合成,需要实验者,正好这边招人,我就主动提议过来看看能不能收集一点数据。”
“这还用你过来收集?”江芜觉得奇怪,“哨兵信息库里不是有很多相关的吗?”
陈乐云捂脸:“只是一个借口啦!那里实在太闷,我就是想出来玩……”
江芜顿时和见到了知音一样。
他不像纪听秋一样天才。对他而言,在研究院搞科研的日子确实苦。白塔的研究机构很多,包括长期扎根深渊周围的边境观测所,专注精神图景本质、深渊能量等基础科研的中枢研究院和主攻尖端医疗研究的灵枢实验室,但不管哪个部门,除了偶尔的出差,大部分时候都被困在那几栋高楼里,身上是挣脱不开的科研压力,沉闷又窒息。
而他如今所在的哨兵协同部门就要舒服得多,不仅工作压力小,不那么费脑,还和各个哨塔都有合作,有时还能挑挑拣拣,找个自己喜欢的去处。
虽然日常被老李当作反面典型,但江芜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那你之后也来哨兵协同部门,师兄罩你!”江芜对着小师妹拍拍胸口承诺。
陈乐云星星眼:“那师兄能帮我去和老李battle吗?”
江芜扬着的肩膀立刻耷拉下来:
“不能。”
他都可以想象到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暴风雨。
江芜无端地哆嗦了一下,安慰自己至少老李平时不会找他,不像隔壁纪听秋的导师,时不时地就会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就在这时,陈乐云对着纪听秋说:
“纪老师,赵院长让我给您带句话,”她口中的赵院长便是纪听秋的导师,中枢研究院的院长,和李老的组经常一起合作,门下的学生们彼此之间也很熟。
“她说试试‘逆向灌溉法’,用您的精神图景作为媒介,反向激活枯萎区域的神经突触。这个方法虽然目前仍不成熟,但已经有了成功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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