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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先进来等等,我一会儿就好。”她收起梅丽特留下的柳树皮,朝霍普扎法躺的那个房间走去。
好在这里还不算破败的过于严重,脏是脏了点,至少还能住人,只不过晚上工匠们都回家了,除了马肯,没人照顾他。
马肯是那四十德本铜买来的,据说是霍普扎法家的侍卫,沉默寡言但忠心,见鹿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还掏钱给霍普扎法治伤,嘴上没说什么,却是所有人中干活最多最拼命的。
鹿瑶将扔在地上带血的亚麻布块儿统一收起来,又给壁灯里添了些油脂,都料理好之后掏出包在亚麻布里的柳树皮放在霍普扎法身旁。
“唉。”室内一声叹息。
嗯?她还没叹呢哪来的声音?
“这就是你让我等的原因?”熟悉的语气在背后炸起,惊得她整个人一哆嗦。
鹿瑶回头,见孟图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看看她又看看草垫上躺着的霍普扎法,周身环绕着低冷的气压,眼神不悦。
“你为什么要买一个不能干活的奴隶,还要这么用心的照顾他?”而且竟然还为了一个奴隶让他等。
刚才鹿瑶的侍女让他在外面稍等,他还在想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现在看来问题确实不小。
鹿瑶听了头疼,就是因为这事儿不好解释才让他在外面等,她总不能说,这是你未来的得力助手,大部分时候都忠心对你的王国维西尔。
“我看他比较可怜,而且年纪这么小,要是被别人带走恐怕就没命了。”
“你倒是很适合做祭司。”他话里揶揄,朝身后歪头示意鹿瑶跟上。
鹿瑶起身的瞬间,火光没了遮挡照在霍普扎法脸上,原本转身欲走的孟图忽然停下脚步,啧的一声朝他走了过去。
“怎么了?”鹿瑶疑惑。
“他醒了。”
“真的!”她立马转身看去,草垫上的人果然睁开了眼,正努力抬起眼皮看向他们。
“你什么时候醒的?饿不饿,要吃点面包吗?”她惊喜地凑近问道,被孟图一把拉开。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就敢靠这么近?”孟图脸色比刚来时更差了点,手上微微用力将鹿瑶拉到自己身后,看向霍普扎法的眼神中带着猜疑和审视。
鹿瑶看了看他,无声的摇摇头,她只从马肯嘴里听说霍普扎法曾是贵族家庭出身,对于他为什么沦落至此的遭遇一概不知。
“如果你想向王室复仇,那你找错人了。”他睨了眼地上的人,“想铲除你家族的人在王宫,你盘踞在神庙里没有用。”
孟图一声令下,门口立刻涌进来两个覆甲侍卫,听从他的手势要将霍普扎法抬出去。
鹿瑶赶紧按着孟图的手把他拦下来,“等等,这人是我买的,你要带走是不是也得问问我的意见?”
孟图给了她个不要多管闲事的眼神,同时也让侍卫停止了动作,拿出耐心跟她解释道,“这是第二诺姆涅肯的反叛贵族中唯一活下来的继承人霍普扎法,你就不怕他劫持你威胁父王,或者干脆直接杀了你替族人报仇?”
他故意语气凶狠,想要吓一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要不是今天被他意外撞见认出这人的身份,等过两天这条毒蛇伤养好了,她连什么时候会被反扑都不知道。
鹿瑶闻言点点头,孟图说的很有道理,但要不是知道霍普扎法未来是什么样的人,她确实就被吓唬住了。
“他族人的死和你有关系吗?”她问道。
“是尼弗尔背着我和父王做的。”孟图回答的坦荡,他并不是那种为了漂亮战绩就将敌人赶尽杀绝的人。
那就好,鹿瑶放心了。有些话不方便被侍卫们听见,她拽了拽孟图的衣服让他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这段时间观察过他,其实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坏,而且如果他的复仇对象是尼弗尔,那敌人的敌人不就是盟友了吗?”
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总是很有说服力,但孟图听完侧头看了看她,眉头蹙的更深了。
以鹿瑶对他的了解,他绝对在为以奴隶为盟友这件事而感到鄙夷。
果然,“你是说他?”孟图皱着眉笑了出来,随即捂着头起身,不等鹿瑶再说什么,冲侍卫摆了摆手把人带走。
“诶你这个人!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可以反驳嘛,干什么做事这么强硬,你要带他去哪!”
不该看的
“把他带上来。”
阴涔涔的权杖金殿不复平日庄严神圣,积云之下,通往最高权力宝座的地毯似蒙了一层石灰,踩在上面的人正如通往朽坏的地窖,没有一丝生气。
霍普扎法被两个侍卫架着双臂抬到那个男人面前。殿内无灯火,血水顺着他行进的轨迹与地毯灰尘交融,污渍划出两道长长的拖痕。
他被扔在王座之下,多少年里始终整齐干净的黑袍此刻再也遮不住他内心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的罪,明白这一切都是他痴心妄想带来的惩罚。
可他担不起这样的结果。
“霍普扎法。”王座上的男人声音低沉。
他抬头看去,被锁在地牢中久不见光亮的眼睛看不清那人的神色,但放眼整个上埃及,又有谁能端坐在这个纯金王座之上,以此间神的名义享有王国最高司法权,能这么像对待蝼蚁一般审判他。
“臣在。”
侍卫摆正他的身体,命他向陛下行礼。
膝盖砸在地上闷的一声,惹孟图心烦,他双指捏在眉心处,怒火不受控制的燃烧,烧的他燎原中仅剩一丝清醒的意识不断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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