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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当然是找人把话说清楚。
然后呢?
郁琛昨天匆匆甩下的“真相”彻底打碎了他的侥幸——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感情破坏者。在他频频示好后,在郁琛对他表露出亲近和放任之后,居然被告知那只是对多年死党“稍稍逾距”的纵容。
说话时,那一度带笑的眼睛变成了深潭水,把骆悠明内心筑起的理所当然一点点泡软、泡烂。
他从未如此真切地体会到,郁琛存放在他身上的喜欢很可能已经流失殆尽,无论明恋暗恋都成了齑粉似的过去时。
用力闭上眼,再睁开,重重靠在墙上,勾起苦笑。
没有隔夜仇?可这么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时他们才多大。他又凭什么默认十多年后,郁琛依然会无私迁就他的人生轨迹?
指甲抠进墙缝,根部迸出辣痛。到底是谁在一味幼稚地用“过去”捆绑彼此,却同时期待着关系向前发展?
郁凌风一直在观察他。
直到对面人敛下无光眼神,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时,才适时扬声:“他要是回来了,我第一个通知你吧!”
那身形果真一顿,然后狼狈地加快了脚步。
写字楼的前台小妹显然对这个挺拔帅气的家伙熟悉极了,可不同以往的是,今天他的状态似乎格外糟糕。
她咽下了差点冲出口的“郁先生今天没来”,好奇地等人主动开口。
只见对方挪到跟前,慢吞吞伸出双手搭在桌沿。酝酿半天,蹦出一句不确定的:“……郁琛在吗?”
…………
五分钟后,骆悠明回到大街上。林立的高楼遮蔽阳光,使他所在的背光面尤其阴冷。
有端着咖啡,脖子里挂着工牌的的人从对面楼里出来,没几步又拐进了另一幢楼。鞋底“哒哒”敲击石地,等人影消失,骆悠明甚至没看清她穿的是套裙还是中裤。
这就是郁琛工作的剪影。去掉热闹的部分,剩下的是每个选项中无法剔除的现实,冷清麻木,仓促不仁。
刚才不死心走到办公室门口,听到几个员工惊呼“冠军团队导师前日因猥亵实习生被捕”的声音。骆悠明惊讶之余,总感觉自己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他按住太阳xue,一些零星的对话跟关键词开始在脑中晃荡。
——好巧,那也是我的前前前东家!
——你收到过frances先生的奖励吗?
——怎么会?我那时只是个实习菜鸟。
…………
——咦,这是你新买的表吗?脑海里出现了自己的声音,以及郁琛不自然的回答:嗯,一个前辈送的。
…………
——人活着微不足道,死亡也没那么重要。
还有糊着猎猎风声的:“你能陪我喝酒吗?”
——你的声音怎么了?大半夜睡不着哭鼻子了?
那是很久之前的一天,几乎快要淡忘的记忆,也被打上“反常”标签一股脑翻滚而出——当时自己这样问尚在国外的发小,隐约记得那晚没有得到答案。而后来骆悠明也没再追问。
然后郁琛就搬来了他家。
一个月后,又以谈恋爱为由再度离开。
骆悠明突然溺水得救般地大喘一口气,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似要竭力抓住什么。他向前横冲直撞地跑了两步又匆匆停下。
无力掌控的陌生感骤然使他感到一阵阵心慌。
不想,却被来电音打断。
他迟钝地摸到口袋,手忙脚乱接起。听见一个温婉的女声说:“悠明吗,我是阿姨呀。”
“……”慢吞吞走到上街沿边的石凳旁,骆悠明难得看也不看就坐下,“阿姨好,是我。”
“你好你好,好孩子,好久不联系了,小琛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他,”骆悠明张了张嘴,正常的字眼听在他耳中竟变得暧昧异常。此刻面对从小就认识的郁琛母亲,则愈发加深了他的羞愧,遂低头坦言,“他不在。”
原来是亲妈也没打通郁琛电话,转念一想就找到了他这儿。
事情不大不小,过年时儿子带回去的肩颈按摩器很好用,她特来道谢顺便给别人推荐。那次回家,也恰好成为亲情的破冰口,母亲始终关心孩子近况,无论明面还是心底,总不会有例外。
“昨天还见过面,放心吧,我晚点转告他,错一赔三,让他打回来至少唠个十块钱的。”骆悠明打起精神安慰道。
年长女性的笑声矜持而温暖,最后不免追忆似的说:“转眼你们毕业都大半年了,刚开始这孩子从不主动联系我们,通常是早上发消息,他晚上甚至隔天才回。也不知道半年下来,跟同事相处得融不融洽……”
骆悠明一下子站起来,欲言又止——他知道的实在不比阿姨多多少。
硬要说的话,他发现郁琛家里其实不知道他出了国又换工作的事,只以为儿子跑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异省。显然,他们也不会知道那些分分合合的情感波折。
在父母辈的认知里,他俩依然还是最亲近的同伴,是有事儿可以一个电话找来帮忙的挚友。手机里的絮叨还在继续,骆悠明却捂着嘴,弯下腰,盯着砖缝里的一棵小草,眼睛一阵阵地发酸。
怪自己关心少反应慢,也怪发小不把他当朋友……朋友吗?
脑子费劲转过几个弯,应当是只把他当“朋友”,有些话才不能尽言。
可是,他现在已然完全无法满足于这个毫无专属性的身份了。
骆悠明搓了把脸,被不甘和担心两种情绪来回冲撞,最后还是担心占了上风。人不在,什么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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