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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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第1页）

“不——！”邱月听到这个判决，爆发出尖锐的哭嚎。

她猛地扑过去，死死抱住黎老爷子的小腿，涕泪横流：“爸！不要啊！您不能这么对仲明！他为黎家操劳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服之还这么年轻，他不能没有爸爸在身边指点啊！求求您，爸，饶了他这一次吧。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黎服之也吓傻了，跟着他母亲一起哭喊：“爷爷！爷爷！求您饶了我爸吧！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黎老爷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中是挥之不去的痛楚，但更多的是不容置喙的决绝。

“你以为我就不心疼儿子吗？！”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也是我的亲儿子！可他害死了一条人命！那是你大嫂！是阿妄的母亲！”

“血债血偿，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道理！”

“我让他以一个相对体面的方式离开，而不是在冰冷的牢房里度过余生，已经是看在父子情分上，最大的让步！”

老人家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哽咽，显然这个决定对他而言，亦是剜心之痛。

黎仲明听着这最后的判决，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容。

他慢慢抬起头，对着黎老爷子，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头与冰冷的地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谢谢父亲。”他的声音嘶哑，听不出任何情绪。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一股几乎要吞噬一切的怒火与不甘。

这份恨，这份屈辱，他绝对不会忘记！

今日所受，来日必将加倍奉还！

餐厅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黎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

沈言安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黎仲明，他表面上的顺从与平静，反而让她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

……

夜凉如水，餐厅内的压抑与沉重似乎还未完全散去。

黎妄独自站在二楼的露台上，身姿挺拔，晚风吹起他丝质家居服的衣角，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郁结。

沈言安端着一小碟精致的芒果慕斯，款款走来。

她将甜点放在露台的小圆桌上，看向男人线条冷硬的侧脸。

“还在为今天的事不开心？”

黎妄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依旧投向远处城市的璀璨灯火，那些光点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明明灭灭。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夜色还要沉静几分：“爷爷那句‘血债血偿’，是说给我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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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安在他身侧站定，一同望着夜景。

“老爷子，他明白你的底线，也知道你最终的期望。”

“是的。”黎妄轻轻颔首，“爷爷和父亲或许会顾念那点可笑的父子、兄弟之情。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母亲更重要。”

沈言安安静地听着，然后问：“但你还是选择了在黎家的餐厅，用这种家庭会议的方式摊牌，而不是直接将所有证据公之于众，让黎仲明再无半分转圜的余地。”

“谁知道呢？”黎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自嘲弧度，“也许，我也遗传了我父亲骨子里的那点‘软弱’吧。”

沈言安拿起桌上的甜点，递到他面前，“这不是软弱，黎妄。”

他没有接，视线依旧落在远方。

“你若真是软弱，”沈言安继续道，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就不会蛰伏这么久，搜集那么多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证据，更不会在今天，将一切血淋淋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黎妄的眼睫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你只是在最后一刻，”沈言安看着他，“选择了对‘黎家’这个整体，保留了一丝余地。或者说，你给了黎老爷子一个亲自清理门户的机会。”

“余地？”他终于侧过头，看向她。

“对，余地。”沈言安点头，“你父亲当年的逃避，是纯粹的懦弱，因为他不敢面对，也无力改变。而你，是在看清了所有丑陋与不堪之后，依然选择了一条不那么惨烈决绝，但足以让黎仲明生不如死的路。”

她轻轻将碟子塞进他手中：“你觉得，对黎仲明那种汲汲营营了一辈子的人，是痛快一死比较解脱，还是被剥夺所有他珍视的权柄和尊严，在无尽的悔恨和不甘中度过余生，更像一种凌迟？”

黎妄握着微凉的碟子，指尖微微收紧。

沈言安的语气柔和了些许：“你母亲在天有灵，看到你平安归来，揭露了真相，将害她的人绳之以法——哪怕是用另一种方式，她也一定会欣慰的。”

“至于过程如何，我想她更希望你不要被仇恨彻底绑架，能够为自己好好活着。”

“为自己而活……”黎妄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幽深的眸子里，情绪翻涌。

“至少，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沈言安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甜点上，“你为她讨回了公道，也该学着，适时地放过自己。黎家的未来，还需要你。”

黎妄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头，用银质的小勺舀了一块慕斯送入口中。

细腻的甜香在味蕾间化开。

“味道不错。”他评价道，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日的从容。

沈言安挑了挑眉：“只是不错？我特地为你选的。”

他放下碟子，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弧度。

下一秒，他突然欺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比起这个，我倒是觉得，夫人白天的‘以身试药’，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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