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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妄眉头一挑,似乎想打了什么,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温兰舟这种人,他会再次出手,只有一种可能。”沈言安的眼神锐利如刀,一针见血,“沈清瑶或者戚文燕,拿到了能威胁到他的把柄。这个把柄的分量,重到他不得不出手。”
她看向黎妄,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能让温兰舟不惜代价也要掩盖的,除了那场洗钱风暴背后,更深层的、还未被揭开的秘密,还能有什么?
“她们的动作太快了,从被带走到获批,时间短得不正常。”黎妄的声音绷得很紧,“常规流程根本走不完。唯一的解释是,她们递交的‘病情证明’,完美到让所有审核部门都挑不出任何程序上的瑕疵。”
沈言安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直接拨通了宋岩的加密线路。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消息我看到了。”宋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九处在新闻出来前半小时收到的内部通报,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复核了。”
“结果呢?”
“病是真的。”宋岩的语气很沉,“急性肺结核,一种非常凶险的恶性传染病。所有的检测指标、影像报告,都符合保外候审的最高优先级别。从法律层面,我们找不到任何可以驳回的理由。”
沈言安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料理台边缘轻轻敲击着。
病是真的。
这个结果,比病是假的,要棘手一百倍。
因为这意味着,对方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伪造文书这种低级层面,而是直接在“事实”本身上动手脚。
“不过,想就这么出来,没那么容易。”宋岩话锋一转,“我们动用了一点权限,以‘病情特殊,需要顶级隔离和安保措施’为由,驳回了她们去普通医院的申请。现在,人已经被我们从看守所的医院,转院我们旗下的隔离病院。”
“名为保外候审,实则,不过是换了个更高级的笼子严加看管。至少,能确保她接触不到外界的任何人。”
这个应对,迅速而有效,是目前情况下最好的反制。
“我需要看她历年的体检记录,和这次的所有病例报告。”沈言安说。
挂断电话,沈言安转身走向书房,打开那台用于特殊联络的电脑。黎妄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亲手为她煮了一杯热咖啡,放在她手边。
很快,一份加密文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沈言安点开文件,一行行地仔细翻阅。戚文燕过往的体检报告,几十年如一日,除了些许富贵病,心肺功能好得惊人。而最新的病例报告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指标和迅速扩散的肺部阴影,却又真实得无可辩驳。
她的直觉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病是真的,但得病的“时机”,太过巧合。
沈言安抬起头,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精准地对上了黎妄:“我要去见她。”
“我陪你。”黎妄几乎是脱口而出。
沈言安却摇了摇头,眼底是一片清明和冷静:“你留在这里。对方既然敢用这种方式把人捞出来,就是算准了我们会忌惮。我们越是如临大敌,他们就越得意。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就行。”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一个靠燃烧自己生命来换取所谓自由的阶下囚而已,如果这都能让我们方寸大乱,那我们,就输了。”
黎妄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不曾被任何困境磨灭的坚韧与锋芒。
最终,选择了尊重。
毕竟,他的言安从来都不是需要被圈养在羽翼之下的金丝雀。
她本身,就是最锐利的鹰。
就在这时,沈言安的私人手机再次震动。
屏幕上,是一份刚刚抵达的加密文件,标题简洁而冰冷:
【第十七号隔离病院,特别探视许可】
时间,就在次日上午。
败犬的狂吠
隔离病院。
这里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一座戒备森严的白色堡垒。高耸的围墙,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以及门口荷枪实弹的守卫,都昭示着此处的非同寻常。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禁停线外缓缓停下。
沈言安独自从车上下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裁剪利落的黑色风衣,长发束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高马尾,脸上未施粉黛,神情冷冽如冰,与这肃杀的环境融为一体。
就在她即将踏上台阶时,一道身影疯了似的从侧面的等候区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死死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沈清瑶。
不过几天不见,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京城名媛,已经彻底变了个人。昂贵的衣裙皱巴巴的,精心打理的头发凌乱地贴在头皮上,一张脸因为连日的憔己悴而蜡黄浮肿,精心描画的妆容早已哭花,黑色的睫毛膏混着泪水,在眼下留下了两道肮脏的痕迹,看上去狼狈又可笑。
她死死地盯着沈言安,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扭曲而疯狂的快意。
“沈言安!”沈清瑶尖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难听,“你来了?你是来看我的笑话,还是来看你自己的失败?”
“你机关算尽又如何?我妈妈出来了!她自由了!”
“你输了,你彻彻底底地输了!”
沈言安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上蹿下跳、卖力表演却无人问津的小丑。
“自由?”她极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过是从一个狭小的笼子,换到一个更大、也更绝望的笼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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