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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仗着自己是直男,他就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干这些事。如果把他换做一个普通的给子,祝青序就会立马判定他喜欢他,可这套规律放在宋寒灯身上不管用。
——他甚至还知道,宋寒灯一点都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
从遇到宋寒灯的那一刻起,祝青序便陷入了一个真正的囚徒困境。宋寒灯是他无法打碎的困境,祝青序试图出走,但他逃不出来。
宋寒灯的宿舍离校门口不远。
他给他的那件外套并不厚,但披在身上暖融融的,手脚的冷也逐渐化开来。下雨的秋夜,整个学校总是冰冷凄清的,连路过楼梯口时宿管也只是懒洋洋看了他们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祝青序抬脚上楼梯,有些新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从小到大生活在山城,他家离省大的距离也不过几百米而已,所以祝青序从来没有住过宿舍。饶是他也没想到,他第一次来男生宿舍的原因竟然是感冒,陪着他来的对象还是个直男。
但宋寒灯的动作却熟稔。楼道的灯坏了,有些地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却能熟练地绕开杂物,有时候还回头提醒祝青序注意脚下——祝青序想,他每天都是这种状态吧?
宋寒灯的一天该是怎么度过的呢?
早上起床洗漱,然后飞奔下楼,熟练地避开这里所有的垃圾和杂物。上完课从省大侧门离开,抄近路去大排档兼职挣钱,晚上十点多又摸着黑回来。
祝青序缓缓地弯了下唇。
明明是很普通的生活,甚至普通得有些过于枯燥。但为什么对方是宋寒灯,他便顿觉有趣,并隐约地有些期待起来?
走到属于宋寒灯的那一楼层,墙上的灯重新亮了起来。楼道里的门掩着,等到宋寒灯领着他走到他的宿舍门前,隔着层木头他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声。
宋寒灯却浑然不觉似的,他插入钥匙,拧着把手,接着推门而入。
所有的桌子都亮着灯,所有人都坐在椅子上噼里啪啦地打着游戏,祝青序还隐约闻到了火锅的味道。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宋寒灯的桌子,黑漆漆的,干干净净的,像是没有人用过。
他们开门的动静非常大,但没有一个人抬头,好像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现在这里坐着,”宋寒灯“吱啦”一声拉开椅子,“我去衣柜找找衣服。”
祝青序哦了一声,他没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多亏宋寒灯那件外套,祝青序现在只感觉喉咙有些痒,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有了力气,他便开始好奇地开始打量宋寒灯的书桌。
因为没放什么东西,所以他的书桌便显得很空旷。
一台灰色的联想电脑放在正中间,看着款式应该是五年前的了,但边边框框都被人擦得很干净。
书桌架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它们占了大半地方,还有一半地方空着。除此之外,宋寒灯的书桌上便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祝青序看了一圈,越看越感觉奇怪。最后他才反应过来——他的小羊玩偶呢?
不是他想看,但是这是宋寒灯亲口告诉他的,他的小羊玩偶放在宿舍里,还让祝青序自己去看。可是宋寒灯的书桌上面根本就没有他的玩偶啊?
祝青序有些愣。突然,灯光暗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宋寒灯出现在他旁边。少年抱着一堆衣服裤子,走得近了,祝青序又闻到了那股好闻的洗衣粉香气。
这是什么味道?
祝青序还没想个明白,宋寒灯就已把衣服裤子递了过来:“厕所就在门口,去换吧。”
“哦……”
祝青序愣愣接过。
手掌下的衣料干燥舒适,旁边室友的灯光照过来,是暖黄色的。外面的雨声像律动的鼓点,漆黑的书桌像有序的舞台,黄色的台灯就像是舞台上打下的氛围灯。
他们站在最中间,他们是演员。
淅淅沥沥的雨下着,翠绿的枝叶磨蹭着毛玻璃,秋夜总是让人心痒难耐。在去厕所之前,祝青序问了他最后一句:“你把我的小羊放在了哪里?”
宋寒灯随口答:“哦,我把它放在床上了。你要看吗?”
“?”
面对祝青序大惑不解的目光,宋寒灯有理有据地答道:“玩偶就是要抱着睡觉的啊,你有什么异议吗?祝青序,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龌龊。”
他君子坦荡荡,反而显得祝青序小人长戚戚,是他多虑了。
“……”行吧。
祝青序扎进厕所,脚步难得有些慌乱。啪嗒一声,他关上门,和挂在天花板上的破灯泡沉默对视着。少年手上还抱着宋寒灯的衣服,此刻他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味道。
山茶花香。
学到云省这个地方的人文地理时,教授还特意提过一嘴山茶花。山茶花是云省的省花,最喜欢的土壤是酸性土,生长在温和多雨的高山丘陵里。
在上课的时候,祝青序一直很疑惑——云省这个地方是著名的花多,为什么要用普通的山茶花当省花呢?
这时他又好像明白了一点点。
手上的衣物干燥舒适,祝青序忍不住把头埋进去,然后像个小动物一样吸了吸里面的香气。
好香好香。
祝青序突然想到,宋寒灯把他的玩偶放在床上,并且说要抱着它睡觉。那么他会不会每天和他一样,每天抱着小羊吸一吸,闻一闻,然后想一想小羊身上有什么香气呢?
祝青序突然感觉脸红了。
宋寒灯给他准备了一件厚卫衣,还有一条崭新的牛仔裤。当祝青序把衣服全部穿好后,那件红色格子外套反而显得多余了,他只好把它叠好了抱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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