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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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与子同袍十六（第2页）

可能是脚步太轻，又或者是孤华在家里放松了的警觉，他没察觉有人进屋，当即吓得把话本子藏到被褥下，转着头道：“我错了，大夫，对不住……”

梅鹤翎步近，眼角洋着笑，“看来是没少不听医嘱啊。”

“三哥！”孤华又惊又喜，眸光上下看了圈，“你回来了！”

“嗯，才到，就惦记着过来瞧瞧你。”

梅鹤翎说着在榻边坐下，孤华挨过去就将人抱住了，粘人地嘟囔一句“可把你盼回来了”。

“唉，”梅鹤翎摊着手没敢抱回去，“你这不会扯到伤口吗？”

“不会，我伤口结痂了，在长肉呢。”

他这才回抱了这自下宠大的弟弟，揉了揉脑袋，“平安到家就好。”

“三哥也是，我真怕你被那些坏人抓走了。”

“怎么会，你三哥要是不乐意谁都抓不住我。”

梅鹤翎顾虑孤华的身体，没聊多会就劝着睡下，到夜里用膳再聊，然后给捻好被角出屋去了。

一路的长途终于得以安歇下来，各自在屋中小歇，待浴房的热水备足就可沐浴更衣。

这时候听闻了梅家回来人的方瑞坐不住了，换了身常袍便赶来。

裴兮听下人通传，看天色渐暗，这么晚还过来料到不是寻她的，她差人去请了三弟。

“夫人。”方瑞合手问安。

“请坐罢，方大人。”

“多谢夫人。”他入座，丫鬟在旁奉茶，他端起盏小抿了一口，暖了暖路上被寒风冻得僵硬的双手，觑着裴兮道，“夫人，我这番来打搅还望您见谅。”

“无碍，您不是来找我的。”

“是来找我的吧。”话音刚落，梅鹤翎从门前出现，看着方瑞说，“方大人。”

方瑞见人怔了怔，起身拱手，“正是，小将军。”

梅鹤翎英姿飒飒地大步走过，挑了个对面的位置落座，另一个丫鬟上前侍奉，待茶盏满上，他道：“找我什么事，您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朔州来了许多流民，吵嚷着要找李鵺。我不知这李鵺是何许人也，便在他们之中找了人问，称是与二爷有干系，他们来此地是因听流言说李鵺正在招兵，故而来求个投奔主上的机会。”方瑞这几日办事皆是糊里糊涂，前脚得知消息，他后脚就来向梅家主母问明白，奈何都不晓得这里边的情况，“我是半点不知情，若是驱赶走了，怕会坏了二爷的事，所以就将他们暂时安置在城外，每日放粮先安抚了再议。可眼看聚集的流民越来越多，已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再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我正愁着如何处置是好，您就回来了。我现下急急来见您，便问您知不知情，好拿个主意解决。”

方瑞一口说完，又嘬了几口茶润喉。

梅鹤翎沉默须臾，按岳舟先前讲的，这其实是二哥的谋划，他也是最近方晓得，要如何解决眼前这一大批的流民，甚至是往后源源不断前来投靠的，那只能是收编了。

他道：“去把岳少爷叫来。”

丫鬟俯首，“是，三爷。”

他转而与方瑞解释，“‘李鵺’乃是阿离的化名。”

“阿离？”方瑞不曾耳闻。

上头坐主位的裴兮倒是为之一诧，不过很快恢复如常，“是二弟的心上人。”

“原来如此。”方瑞像是想明白了，“那便真是二爷的意思了。”

“其实当中的谋划，我也不是很清楚，岳舟是接手我二哥银子的人，既然要招兵买马，自然是管钱的最懂怎么做，等他过来罢。”

丫鬟去请来了岳舟，岳舟见到陌生的面孔先朝梅鹤翎使了个眼神。

“这位是朔州刺史，方瑞，方大人。”梅鹤翎心领神会，“是来了解城门流民一事的。”

岳舟作揖，尊敬地称呼一声“方大人”，方瑞点头，接着他就在梅鹤翎身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这事不论大人是否来问，我都定然要与各位讲明白。”他说，“二爷四年前得了金家的一部分铺子，这事瞒着许多人，就连夫人和阿翎也不得而知，而我也是因要接管他的账目才知晓。当时接过铺子，二爷要我以‘李鵺’的名义将门铺更换至名下财产，并以此与北楚皇帝达成一笔军饷的交易，推动北楚与武朝的战事，希望能够扭转南晋处于劣势的战局，不过看如今情势，也都知道二爷的盘算落空了。于是两年前他传信于我，命我借机在南边为‘李鵺’积攒名声，不管我用什么法子，只要是能积累民心的即可。”

他偏眸看向旁边的梅鹤翎，“所以我留在了南边前线，用‘李鵺’的名字在各处给流民发放粮食，直到这个巨大的秘密被朝廷发现，我不得已放弃计划，随你们一道北上。”

“原来，”方瑞神情凝重，“原来那时候的二爷就有了……”

“二爷的所思所想非我能揣测出来，我也仅仅是略知一二。不过依当今的朝廷，二爷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保。皇帝早有收回北境兵权，绊倒梅家的企图，他并非心知肚明却因君臣羁绊而坐以待毙等死的一辈，至少在我眼中，他不是。”岳舟思忖着，“二爷能为皇帝做的，他都做了。”

为景氏除掉京四家，为两国结盟而远赴北楚联姻，这些事情当中都夹杂了多少算计和皇帝的咄咄逼人，除了身在其中的两个人，没人清楚。

方瑞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个措辞，若说不臣之心，确实如此，可面对皇帝的威压以及全家上下的性命，二爷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但无论理由是什么，在朝廷眼里都是叛贼。

堂中静默半晌，各自有所斟酌。

“那，”方瑞率先开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事态俨然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事已至此，与其酌量一个名声的好坏，还不如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编军。”岳舟道，“不过军中事宜我是不懂了，得听阿翎的。”

梅鹤翎也陷入思索，沉吟说：“要建立一支军队不是件易事，我们回来了，明日一早就开始办。对了，”他侧眸，朝裴兮看去，“大哥那边有消息了吗？这支军队的事得和他通个气。”

裴兮捧着茶，点了点头，“有，他现在在西北边，已经得了旧部的支持，不过没那么快过来，说是到处打仗，西边边境线不太安宁，胡人蠢蠢欲动有发起进攻的势头，他离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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