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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执子之手六（第3页）

江浔也立刻闭了嘴，过会儿，说：“不算是。”

“不算是，那便少问的为妙，顾着自己手上紧要的事情就行了，自个事的没处置好，外人倒是爱操心。”

“你不愿说，我就不打听。”

话落，二人就没再有交谈，江浔也站了一阵，自己便走了，温离得了清净，心中酌量着。

那头江鹤找来了景夙的营帐，士兵请他进去回话。

景夙方用完晚饭，军营向来条件不足，餐食简陋，一日三餐不过粥饼、馒头咸菜，仗打了好几年，习惯了能省则省。

江鹤进来，士兵刚撤走吃剩的，景夙抹了唇角，请人入座说：“江大人夜里来，是因着白日谈的不称心。”

“将军直言，我也就坦然说了，”江鹤偏头朝座上的将军望，“今日那‘李鵺’在，谈得自然不顺，想着夜里再独自与将军议议。”

“我对北楚情势有所耳闻，知道贵国战局不利，你认为此时谈判能成吗？”景夙的意思很明白了，除非北楚的条件开得够大，否则谈和难成。

江鹤不愚笨，能听得出来，在来的途中便反复与儿子商议过该给一个怎样的条件，但他现在更想知道景夙会如何的狮子大开口，“您觉得，要怎样才能促成议和？”

“江大人要来同我握手言和，难道没备有一个方案？”

“有，但我更好奇将军的想法。”

景夙眸中闪过一丝不达眼底的笑意，“既然江大人好奇，我便说了，东沿边境的六座城池和五百石粮食……”

不待话说完，江鹤忿然打断，“你这是趁火打劫！”

“江大人说是便是，要议和的是你们，不是我。”

景夙占据着谈和的主导权，江鹤是求和的一方自然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要如何去宰，全凭景夙的良心。

坐下的板凳尚未捂热，二人谈得便不欢而散。

回来后，气愤的江鹤命自己带来的手下守好营帐门，夹着火气掀摆落座，先倒了杯冷茶压压怒火。

父亲回得早，江浔也用眼看，也看出今夜的会面是谈崩了，心里是急切，但克制了冲动，等父亲把火气压下，再问也不迟。

“你猜景夙开了什么条件？”江鹤拿杯往桌面重重一掷，磕的一声响。

江浔也没猜出具体的，却也知晓定是狮子大开口了，“爹不如直说了，他开得过分，我猜不着。”

“路上原以为南晋处境和我们不相差，都受外敌压制厉害，开些钱财银两作为条件，日后每年按时上贡就大差不差了，不曾想即便两面受敌，景夙也不忘狠狠咬向北楚，妄图撕下一块肥肉。”

“他要割地赔城？”

“东沿边境的六座城池，外加五百石的粮食。”

江浔也立即蹙了眉，“他这是强盗，趁火打劫呢。”

“为父当时也这般说的，他道是便是了。”江鹤一股气结在胸口，闷得心情十分不畅，“咱们还是小看他了，将条件估算最大也是三座城池，到他口中竟要六座。”

“之后还有谈吗？爹觉着，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恐怕是谈不成了。”江鹤在北楚朝堂上便多少有些数，百官皆知才无人敢出面提派使臣前往议和之事，他也是不愿朝野僵持方做了这倒霉蛋。

江浔也晓得这差事本就不好办，才求着万岁爷让他一块去，“六座城池岂是爹能作主的。”

“倘若真不成，就延后。”江鹤眸光渐沉，思虑着，“北边驱逐胡人要时间，谈不拢就拖延，谈判期间东线的仗应该是打不起来了，尽量为前线将士争取多些日子，望他们早点将外族人赶出去，好回防东线。”

梅鹤卿病着，夜里入寝得早，温离替他摘去发冠时说：“天刚黑，江鹤就去找了景夙，听福贵禀，进去没半柱香的功夫就出来了，天色黯淡，隔得远没看清什么脸色，但步子走得很急，袖摆像是起了火，要将火甩了似的，应当是谈崩了。”

温离将发冠放在桌上，捉来篦子为他梳理发丝，他道：“估计是议和的条件没谈妥，景夙要的太多。”

“求和本就是来看对方眼色的，何况当初是北楚发兵在先，景夙不提过分些，难消他心头之气。”

“江鹤也多少有些痴心妄想。”

温离用掌心抚过梅鹤卿的青丝，“夫君说，此事不成，江鹤会如何做？难不成千里迢迢而来，一事无成就回去了？”

“你同我说江浔也来找你，你骗了他，说我们也是来与景夙言和的，既然话都这么亮了，不如就照这意思继续装下去。”梅鹤卿牵过温离的手，把人拉到腿上坐下，搂住腰说，“就看景夙的兵借是不借了。”

翌日，江鹤又找了景夙接着昨夜的事继续往下谈，希望能将“六座城池”的条件改改，这要的太多，他也不好和万岁爷请示。

景夙没同意，说是六座就是六座，寸步不让，他拿捏着江鹤求和的迫切心态，牢牢攥紧着主导权。

“灵朔南面与武朝一战打得很是吃力罢，将军其实可以改变当前局面，为何非要两处开战不可？”

“江大人，昨日我和你就说得很清楚了，这仗不是你们北楚说打就打，说停便停的，你们这是将南晋视作任人揉捏的软泥巴。”

江鹤眉头紧锁地抿抿唇，“将军的意思是条件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景夙不假思索道：“没有，除非江大人能开出比六座城池更诱人的条件。”

江鹤再次气冲冲掀帘而出，正巧撞见前来面见景夙的梅鹤卿和温离，六目相视，江鹤拂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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