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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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执子之手十一（第1页）

温晚命福贵在军营大门前等着，若见势头不对立即便跑，回城中向沙月禀报情况。

通禀的士兵很快出来，准他进帐，接着跑入了雨里。

他攥着发凉的虎符，抑住自己不断的紧张，如果此计失败，老师性命堪忧，依哥哥的性子，断会以身犯险，就是死也要去救老师的。关乎他们的生死，他绝对不能出岔子。

“是个生面孔。”

温晚尚未行礼，上头的人先发话了，他草草作揖，便急迫地抬头，双手捧上虎符说：“冯大人！事态紧急还请您出兵救一救杨监司！”

冯相安迟疑，若是杨单派的是他曾眼熟的亲信，他或许毫不犹豫就信了，但面前的少年，他在杨单身边甚至是太恒内都未见过，一个生人拿着这么重要的物件找他出兵，难免怀疑，“你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甚清楚，”温晚神态略显慌张，像是头回遇着这样极其严重的事，“我本是拜访杨监司，望他能在仕途上开导一二，不料今日一早登门，府上人说大人不见了，烦我拿上虎符带队人马前来求援！”

“你是杨单门生？”

“还不算是。”温晚回话，帐篷外蓦地响起大鼓之声，紧接着周围陆陆续续有铁蹄踩踏着地面，凌乱又频繁。

“他的人马呢？”

“怕是都折了，出城没多远就让盯上，他们全断后去了。”

冯相安年过不惑，也是打过仗，有经验的老将士，他没那么好忽悠，正当夹在疑惑和事态紧急间踌躇，又有士兵挑了帘进来抱拳禀道：“将军！前方发现骑马的可疑之人，穿着普通的衣服，手里还有刀，到巡视范围后又调头跑了！”

温晚立刻附声，“是他们！杨监司府上护送我的一干人等为了断后，估摸全被他们杀了！”

冯相安也与杨单联手对付过那群难缠的胡人，了解颇深，当下疑虑打消了不少。虎符乃是堪比性命之物，杨单接管太恒兵监司以来从不曾出现丢失一说，如今在此人手上，恐怕是真出事了，眼下救人刻不容缓，来不及再将原委问个一清二楚，“集结得如何？”

“回将军！就等您发号施令了！”

“你知道杨单下落吗？”

温晚如实说：“不知。请将军出兵是怕胡人举兵来犯太恒，需您暂且坐镇，稳住太恒城中局势。”

冯相安将信将疑，跨步边走边道：“你也随我一道。”

“是！冯将军。”

福贵朝着军营左顾右盼，望眼欲穿，牵缰绳的手心都印出绳印子了，还好终于见着了自家小主子安然无恙出来，后边还跟着列队的士兵，暗忖着小主子办到了。

这样还不够，温晚谨慎细想，在策马疾奔前又道：“将军，我是打西城门出的，随后就遭遇追兵，现下率兵走此路恐怕不妥，不如往东城门去。”

冯相安默了默，尽管还不信任，但碍于目前状况不明，颔首同意了少年的建议。

温离在雨中疾行良久才算摆脱这些难缠的“狗皮膏药”。他隐蔽于水雾缭绕的林子，今日雷声不绝于耳，他听了片刻，扥绳往回跑。大营是不能再探了，倘使他猜得没错，夫君目前是没性命之忧，那他必须回太恒去了。他与阿晚分开前，叮嘱一定要将守备军姓冯的骗进城，先擒住头，还用担心尾巴么。

守备军抵达东城门时天已经暗了下来，雨淅淅沥沥落着，隐约能看清城墙上亮起的火把。

冯相安没有完全信任少年，疑心城内有问题，在城门附近留了三千兵马，率剩余的一千兵入城。

城墙之上值夜的兵卒俯瞰底下火光一片，听下边有人扯着嗓喊：“我们是太恒守备军，奉将军之令前来戍卫！速速开城门放行！”

温晚淋了一日的雨，绷着张煞白的脸仰首望，心里祈祷着接下来千万别出岔子。

冯相安也怀揣疑虑，手悄然放在刀柄，五指一握，不断松开又使劲，做好一旦有异常即刻拔刀的准备。

城门沉重，要费十几号人的人力方可向内拉开，随即渡河板也被放下，兵卒分左右列队。冯相安眺着敞开的大门，犹疑少顷还是拽动了身下的马，一千兵浩浩荡荡穿过了通道。

太恒今夜的景象与往常不同，街上见不着一个百姓的踪影，兴许是下大雨，又或者是因大门紧闭，听见了什么风声，一个个不敢出门。冯相安带兵踱过街，现在自然是朝兵监司府衙去，问明白杨单失踪一事。

街道的积水退了不少，不过依然浸过脚踝，马蹄踏过能听见溅水的响声。

冯相安望着路，周围黑灯瞎火的，没有一处住户点燃了灯，他猛地觉察不对，大喊道：“小心——”

一千守备军当即勒马，马和人都慌乱起来，一声声马啸响彻黑夜，突然“咻”地一响，马背有人摔落，眨眼的功夫看不清的箭矢一支支破开街两侧房屋的窗户纸冲冯相安的军队来。

“有敌袭！”冯相安喊着拔刀砍下飞来的箭。

他身后的士兵一个接一个遭暗算，有人惊慌下鞭马，马受刺激径直往前狂奔，企图要逃出弓箭的射杀范围，后头见势接二连三有跟着冲的。藏在积水里的绳索被躲在暗处的铁骑一拽，绷直了露出水面把要逃跑的马全绊倒了，上边的守备军一个个飞出去，摔得惨叫连连。

左右有弓箭手，前又有堵截的敌人，冯相安只得后撤，他转头要抓引他入瓮的骗子，却没看见人影，那少年和仆从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撤到东城门！”冯相安顾不得多虑，指挥剩余的兵马道，“放烟花通知城外守备军！”

他下令的同时已经调转马头，在乱射的箭雨里打算突围，亲信手忙脚乱地摸出烟花，却找不到火折子了。

“掉了，将军！”亲信不知所措，看着远去的背影，一支箭贯穿了身体。

在东城门的太恒兵监司官兵纷纷脱下伪装，敞露出北境铁骑的甲胄，一副副铠甲敞着水，在交加的雷电下泛着凛凛的寒光。

沙月骑马在前，后面是列阵的一千兵力，他举刀向前，雨中乍然杀声震天。

两方军马顷刻相撞，激起的刀剑刮擦声，半座城都听见了。

温晚趁兵乱，冯相安无暇分神的间隙带福贵弯腰避开箭，躲去了旁边的摊子后，见机溜入铺子里躲藏。

福贵要保证小主子安全，先带回兵监司，奈何这主不是个省事的，他又愁又急地说：“小祖宗唉，您赶紧躲好，刀剑无眼小心伤着。”

“隔得远，不碍事。”温晚走出街上，听着远处交织的喊杀声和利刃互击出的刺耳声响，他低头在脚边扫视，然后走两步捡起守备军丢弃的长刀。

福贵脑袋“嗡”地响，伸手虚空地拦着，赶忙劝道：“小祖宗您这是作甚？您可千万别乱来，伤了性命，回头公子该怪罪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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