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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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与子偕老一（第3页）

信中说，有小部分武军深入灵朔。

内容十分简短，梅鹤翎却明白了景夙的意思，这是要他出兵了啊。

假如武军由后方夹击景夙的军队，一定不是正面进攻，而是滋扰，企图扰乱军心和铁骑行军的节奏，妨碍轻骑出兵救援也不是不可能。

“信说的什么？”风荷问。

“景夙要我出兵，”他把信转交风荷，“这是个祸患，打援不及时，前线战事可能溃败，武军会大进一步。”

“这是机动部分，像老鼠一样乱窜，不好抓。”

梅鹤翎不以为意，“抓的就是这些老鼠，领轻骑在黔渡跑了几年，没出过差错，何况是在灵朔境内。老鼠是围着点心绕的，我们就围着点心抓，早晚抓到杀了。”

“但那些新招的兵是头回上战场，怕是跟不上你这主帅的节奏。”风荷疑虑，难免担忧。

“操练半年，就是用在这个时候，要是怕死，怕败了，那也是他们该承受的，毕竟吃了这口军饭，就得往前冲。”事实上，他也不信任这群新兵，可一旦上了战场，不论信不信，都只能埋头冲了。

事不宜迟。

风荷吃了晚饭就回房收拾包袱，连夜和孤华骑马出城往西方向的马道疾驰。

次日，梅鹤翎出门，在军中换上铁骑的甲胄，用过早膳，也率兵朝南启程。

铁蹄震荡山林，伴着萧瑟的秋风落了一地泛黄的枯叶，又是一年秋了。

大雨打在瓦砾上，汇成水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这破旧的亭子顶上漏水，大风刮来，雨便倾斜而入，洇湿躲雨的百姓。他们都是南边和前线逃过来的难民，蓬头垢面，无精打采的坐成一团，有些路上染了病，有些是刀下侥幸活下来的，或多或少带了伤。他们极其的安静，不吵也不闹，就呆呆地望着雨里，在等什么人。

雨中隐隐走来一个穿戴蓑笠的身影，难民的眼里顿时有了光，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来人的身旁还跟着个小个子，打着伞，模样看起来貌似只有十四五岁，肩上挎着一只箱子。

难民们见人要入亭子，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好腾位置。

“大夫，你来了。”他们一人一句地问候。

大夫摘下斗笠，脸上还覆着一块面纱遮挡着容貌，不过单看一双眼睛也知道这姑娘生得貌美。

“嗯，各位，这附近山林的草药不够了，皮外伤可能只能暂且用清水处理，用布先包扎止血。”季杳愁道，“等雨小了些，我再到远处找找。”

受了刀伤的流民失落，却也谅解，自觉地退到后边去了，给其他病了的先瞧。

“阿闫，他们就拜托你了。”

阿闫萝“嗯”一声，找块能坐的地方将药箱放下，打开来里边摆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罐子。

其实，罐子大多也都空了。

阿闫萝本是按皇太后的懿旨将季杳送去朔州，奈何途中流民遍地，她们又途经几处爆发了瘟疫的村子，季杳秉着医者仁心，狠不下心一走了之，软磨硬泡才让阿闫萝答应先停下救人。这一救，便忙活大半年。

世道乱，时疫横行在死人堆里，单她们二人如何救也救不过来，药罐子去城镇补了一次又一次，奈何要救的人太多，这些伤药根本不够用。她们便去山里采，这野地里长得有用的，也被他们采光了。

前线离她们越来越近，她们想着去镇上买药，结果一镇子人全遭了殃，死了。她们害怕再往里边走会遇到烧杀抢掠的劫匪，于是原路返回，可她们不死心，又换了更远的地方，竟也是遍地的死人，那些劫匪把镇上的百姓都灭了口。

她们实在没地方买药了，只好悻悻然回来，和那些难民们交代。

“我跟你说，姑娘，最近还是不要到山野里去了，昨天我就见着有很多人带着刀的从林子里过去，那刀上全是血。”

季杳正把脉，老婆子挨近了小声说的。

“可能是山匪。”她道，“乱世，这样的人就多了，多谢您跟我说，您自个也要小心，知道吗？”

“欸，我老命一条，也是活够了，再活久一点也是难受，不怕的。”

“您千万别这么想。”

季杳心忖，难道真是她揣想的那般，这附近有山匪活动，那这些流民可怎么办？

“阿闫。”她给了老婆子一粒药丸，起身走到阿闫萝身边蹲下，“这不太安全，那阿婆说昨天在这见到土匪了。”

阿闫萝忙着手里的活，皱着眉说：“镇子都被死光了，我们没地方躲，要走的话，只能是现在，趁夜黑前走远些，免得碰上。”

季杳回头，眼风掠过这些流民，不忍心道：“他们怎么办？留在此处，太危险了，不知何时就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撞见。他们不过是些逃难的流民，怎打得过？”

“早知你这般心软，当初就不该答应你，留下来。”阿闫萝绷着脸，她医治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思，而是季杳，她承诺了皇太后，便不能离开季杳半步，直至送到朔州梅家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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