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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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共赴山河十一（第3页）

眼瞧着膝盖缓缓弯曲，梅鹤琅出声免了这礼数，他没受人跪拜的习惯，直戳了当地说：“北楚已然覆灭，你大可逃走，因何回来？”

聿春缓缓站直双腿，勾着头恭敬道：“来求主帅一事。”

“你有何事需得求我？”梅鹤琅稍稍斜身，眼风觑着。

“听闻洛程入宫未归，小的斗胆前来询问他去处，若活着，小的愿随他一同受罚，若死了，”聿春顿了顿，“但求主帅指点他所葬何处，他孩儿还在家中待他归家，一同下葬！”

聿春这一跪，梅鹤琅拦不住。

“原来是来寻洛丞相遗体。”梅鹤琅甚是讶然，一秉笔太监问的不是皇帝的去向，而是前朝丞相的，他忖量道，“几日前死于殿上，不知埋去何处了，许是城郊外乱葬岗，你现下去寻，应是寻不见的，还是放弃了罢。”

聿春长吁一声，瘫坐地面，结果令他难以接受，有气无力地说：“小的谢过主帅。”

“主帅，”士兵疾步进殿，未到跟前就拱手禀报，“一个叫‘温离’的人在宫门求见，身旁带着的人，说是，北楚帝陈雲。”

聿春整个脊背惊得僵硬起来，万岁爷不是由着近卫护送出城了吗？

梅鹤琅一听便喜上眉梢，这可比打胜仗更使他开怀，“快带他进来。”

玄都不久之前才历经一次屠城，无数的性命死在弯刀之下，七日前又被外军攻陷占领，已然沦为一座空城，从城门至宫门一路上全是南晋的铁骑，负责巡防和运送城内的尸体，几乎看不见一个普通百姓的身影。

温离在空旷的街市驾车穿过，依稀记得此处的繁华，他偏头，车内的陈雲始终不抬眼眸，去看那马车外空无一人的景色。

风景越是荒凉，温离越是看不起陈雲这个人，坐着龙椅却只顾自己的死活。

“弯刀凿下的时候，你抛弃了自己的子民，铁骑踏来之时，你抛弃了依旧为你坚守着城墙的士兵。陈雲，我原先以为你不答应武朝结盟一事是出于对北方边境的顾虑，原来你只是怕死而已。”

“你不懂，”陈雲颓然地摇摇头，“做皇帝岂是你想如何便如何那么简单，当真如此，我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温大人请跟我来。”士兵叫来帮手，押着陈雲步进宫门。

陈雲不禁抬头望着四周的宫宇，熟悉的一切叫他黯然神伤。

温离跨入殿门，只一眼就失声喊了“大哥”，一年多未见，难掩激动的心情。

“阿离，”梅鹤琅由远及近打量温离，见全须全尾的在眼前，心里也算松了口气，“年前一封信后，让你们等久了。”

“大哥来得很及时。”温离会心笑道，“北边一战总算有个结果了。”

“对了，”他蓦地脑海闪过一人的音容，“鹤卿那头可送信过去了？”

“尘埃落定时就命信使快马加鞭送了，”梅鹤琅拍拍温离的肩头，示意放心，遂关切地问，“沙月他们还好吗？”

“都没事，不过您打过来前，江鹿派兵攻破了易州，我们不得不散开在银州汇合。前两日在回来的半道碰巧遇上陈雲的马车，我让祁岑赶去银州送口信，他由我押回都城。”

温离侧身，眼神掠过跪在旁边的聿春，冲殿门外喊道：“把人带进来。”

陈雲出逃前为掩人耳目特意打扮成商贾的模样，衣袍还是聿春挑的，聿春略微偏眸，便俄然识出是陈雲无疑。

梅鹤琅睥着衣冠凌乱的陈雲，看不出半点皇帝的威仪来，“原来逃往银州了，难怪铁骑一路追向易州一直无果。”

聿春小声唤了句“万岁爷……”，被迫下跪的陈雲循声看过去，胸前的怒意一下蹿了上来。

“聿春！你也背叛了朕！投靠了他们！”

“不是，”聿春不知所措地否认，“臣未曾背叛过您！”

“那你当日怎么不跟着朕一块走！”

“臣……臣还有，放不下的人啊……”

温离瞥了两眼二人，随口道：“聿春，你为何跪在此处？”

聿春躲闪陈雲直视的目光，说：“为给洛老丞相收尸。”

“聿春，你何时同洛家暗通款曲的？”陈雲厉声质问。

“陈雲，”温离语气不善，“你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由不得你作主了，从前北廷的事，你们私下解决。”

陈雲瞪向聿春的双眼里充满着怨恨和不甘，刹那间，他失声笑了出来。

温离还不知要如何处置二人，便命士兵将这俩人都拖下去，暂且关起来，待鹤卿到了再商量。

可悲的笑声渐渐消失在殿外，大殿上恢复了宁静，他道：“大哥，太恒到玄都路途遥远，鹤卿身子骨弱，我策马去接一下他。”

得知梅鹤琅已经传信，他心中就又生出些许担忧，最怕长途奔波给鹤卿熬出病来。

“阿离，”梅鹤琅理解温离急迫相见的心情，可是眼下玄都要紧事太多，人手不够，“我是出于当前局势的考虑，需要你留下来搭把手，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

温离默了默，清楚事情的轻重缓解，“好，我在这里，等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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