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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选择和唐棣一道上路也不光是为了镜儿。
毕竟要是只为了镜儿——
不,她现在压根无法想象只为了镜儿的情况。她无法想象自己独自带着镜儿的情况,自己是如何自由闲散的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的,以往和逍遥谷那些小家伙们打交道,也不过是朋友之间的逗趣,现在倒要她履行师傅、乃至于母亲一般的责任了!
唐棣倒是很自然地捡起了这一切。唐棣捡起一切都那么自然,好像送上门来的事情没有什么不能做的,驱除疫鬼,陪自己去探险,护送镜儿,现在又要降伏作乱的巨木,其实哪一件真的关她事?也不关自己的事。
但现在她们都在这里了。霓衣自觉也有一阵没有感受到这样管闲事的乐趣了。无论住在逍遥谷家里还是在外面游荡,漫无目的有时的确无聊,不如管管闲事。幸好这些闲事目前也没有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何况还有唐棣……
嘭!突然一声巨响,江面向两边劈开,巨浪向两岸扑来,她要是退得慢一点,就要被巨浪撞个正着了——等她在镜儿身边站定,用左手护住了镜儿,才看清那淋淋漓漓破江而出的竟然就是那巨大的木头,而唐棣正站在面向下游的那头。
唐棣!
她立刻把镜儿护送到旁边安全处,然后自己向前去。
要说这些日子以来对唐棣的印象,现在还应该补上一点:敢犯险,而且犯险的时候,对于别人多危险她清楚得很,对于自己,却满不当作一回事。
她罔顾地面上淤积了深深的水,冲到岸边,本来想喊,又怕露馅儿——前日两人商量,顶好是别让镇民知道她们是何来历最好,现在固然多少是暴露了,也还是别说——便用两人可知的传音之术对唐棣道:“这是怎么了!”
唐棣把刚才在水下的事情告诉她,“不知怎么,它一听我说‘上古仙树’就立刻跳出来了。”
巨木也许是感知到她们的话语,又为那四个字所动,发出极响的嗡嗡声,她听见身后的镇民们都在抱头哀嚎。她赶忙回头看了一眼镜儿,镜儿倒还好,可声音又突然变成了更响的“呜————”,与之相伴的是巨木突然在空中飞速地转动起来,不得不跳起躲开的唐棣险些被巨木刮起的大风吹得撞对面的山石上。
这可不好。她立刻甩出袖子,寸余的袖口于空中形成六条长长的丝带,缠在巨木两头,以图限制巨木的行动。
但她毕竟不是屹巍那样的魔,她的骨头——不,应该这样说,她本没有骨头。
也就拉不住巨木,至少不能拉很久。
她看向唐棣,唐棣似乎在空中捏诀,乍看是青色的光,估计是地府的手段。地府的手段,在这里能派上用场吗?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说不定还真是什么上古仙树,这么大的劲儿。
嘭嘭嘭嘭,袖带断开。
眼看唐棣还在那里,巨木颤抖着即将失控,她拔出了剑,向上飞去。
姑娘我长这么大,还没砍过木头呢!
作者有话说:
{11}参考叶全真。
在被巨木带出江面、上千斤的水从头顶流过的短短瞬间,唐棣自觉急中生的也不能算得上智,因为出水来用地府之术和巨木沟通,根本就没用。要么,从技术上讲,和一个成了精的木头用那种方法说话本来就不可能有用,它又不是“死”木头;要么,从实践上来说,她已经不是地府的判官了,就算会用,顺着要诀出来的还是青光,法力已经不足了。
总而言之,这招没用,她忙中还忘了继续避水,一身水淋淋出来,望着下面的城镇与江面,满脑子回想刚才是哪里不对,才导致这巨木突然发狂。
她是想安抚它的,有什么话都可以慢慢说,反正她也没有任何惩罚它的权力了。可“你当真是上古仙树”这话竟然能刺激它至此?要么是有十足隐情,要么就是它根本没有理智,甚至就是有隐情且无理智,一点都没有——那就不好了。
巨木疯转起来的时候她立刻跳上半空,动作稍慢一点都要被甩出去,却依然被大风刮得差点撞山。这家伙再是如此,只怕就不止兴风作浪了,硕大巨木落下去,别说人,就是砖石房子也挨不起它一下砸的。她一边稳住自己一边往下看,乌泱泱的一大片人都聚集在那货栈空地上,只有一个一身白衣的身影站在前面,裙摆都被江水沾湿。
是霓衣。
紧接着霓衣就伸出长袖拉住巨木,想要控制它的行动,至少阻止它继续转。唐棣知道这样做第一就是保护自己,其次才是保护地上的人。但那丝绢袖子再是有法力,依然经不起牵拉,唐棣看着那不断被拉长的六条丝袖,只觉得在呼呼风声之外,还幻觉似地听到些微裂帛之声。
其实也未必真能听见。但更害怕真的听见。
她双手捏诀飞上前去,几乎进入了随时可能被巨木打中的危险距离,准备最后尝试和巨木沟通。然而还不及听到一声哼哼或者说一句话,几声脆裂的声响过后,衣袖断裂,巨木即将失控。
她手上的青光俨然要来不及、却还想努力往两头去伸,替代霓衣的衣袖去控制巨木,心里也清楚,这不是办法,可还有什么办法——眼角余光一瞥,看见霓衣已然飞到眼前,笃笃笃笃就往巨木身上劈砍。
她不及出声阻止霓衣、不要进一步激怒巨木,就看见那柳叶也似的金剑,根本砍不透这两丈粗的木头。
就是有盘古的斧头、共工的力气,也要至少三下才能把这木头打碎成不会伤人的碎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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