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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下湿了一大片床单。胳膊挡住了眼,正轻轻抽搭,肩背一耸一耸的。
她伸手将他捞起来,拉下胳膊。
越夺红着眼眶看她,鼻涕沾了脸颊,润湿的睫毛尖儿和湿漉漉的眼珠子黑得押韵。楚昭拿来湿巾要给他擦鼻涕眼泪,越夺没有躲,呜咽着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说不出来就用手比划。翻来覆去地说,委屈到不行的样子。
“为什么……不做完……打断我……欺负……”
“做错什么了吗?”
楚昭捧起他的脸,手感很好,皮薄馅多。她认真地看进他的眼睛,耐心、温声和气:“你不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亲我,还有要我。”
“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也不行。”
他看楚昭的眼睛,不像在看眼睛,直勾勾的,若有所思,大概在思考她的话。过了会儿,越夺说:“你眼睛是淡灰的颜色。”
听到他提到自己的眼睛,楚昭疑惑地眨了下眼,思绪一下搭错了线,很短暂地搭错,她及时拉回来:“我说你不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亲我,还有要我。尤其当有其他人在的时候。”
“鼻子是莹白色,唇是樱粉色,不对,比樱粉色要再深。”越夺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说,正是面无表情才显得一本正经。仿佛躲进造句游戏里,用精巧错综的形容词把自己藏起来,要使楚昭找他时眼花缭乱。
“还有我的印章。”越夺说完,还要继续说。
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楚昭不想和他玩捉迷藏,何况他根本没打算让她从一堆琳琅满目的词语里揪出他。
楚昭一面起身一面嘱咐他洗漱吃饭,今天要飞去赶剧组。她态度一如往常温润和气,让越夺误以为自己躲得很成功。
她回房间洗漱。对着镜子洗脸,发现右脸上晕开一片茄绀的斑,大拇指的框那么大。她瞬间想起来,昨晚,越夺对着她这里又吸又咬。
所以她刚才顶着这块斑和保姆说话,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演得很好?不过她猜保姆根本没多想,不然早该问了。
她对着这块斑上了很厚的遮瑕粉底。
换上轻便的衣服,收拾好行李,她联系完司机来搬行李,下了楼。
越夺坐在沙发上,长腿微微地外展。外面搭了一件黑色棉质外套,里面配的是白色衬衫。干净清爽,挺像那么回事。他见楚昭,起身要来牵她的手,特别自然。楚昭也自然而然,反手往他的手里塞了个黑色口罩。
他看到手里多出来的东西,眸子定了一下,应当懵了。
其实不太明显,在外人看来,他大概只是垂眼,停顿几秒,再毫无情绪地抬眼,看向前方,透过前方的东西看向远方,这时候的眼睛很像无机质的玻璃弹珠。最后他机械地戴上口罩。
等到了车上,越夺再次要去拉她的手,楚昭“恰好”看到衣服上的纽扣歪了,抬开手去调整。她表现得太自然,仿佛全因为他想她手的时机不对,回回扑空。
飞机两个小时的行程,她一句话不说。越夺一般把她的声音当白噪音来听。她不说话,越夺就没办法安静地待着,焦虑到去抠机座的沙发皮。
下了飞机,工作人员帮忙拿行李。
楚昭说我不用,我用手拿着就行。然后全程手抱着背包,把两只手占得满满当当。越夺黝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望着她的手。她余光瞄见,也当作看不见。
回到酒店,越夺跟在楚昭身后进了她的房间。楚昭不紧不慢地放好背包,再转过身来,越夺正靠在门上,手背在后面,浓色的眉毛压得很低,眸子闪着光,不确定是天光还是泪光,欲说还休,一种忍欺之意。
“不可以没经过我的允许就亲我,还有要我。如果有其他人在场也不行。你明白了吗?”楚昭浅浅地笑着,语速平缓,眼角弯起来,特别亲和无辜。
越夺闷闷地“嗯”了一声,已经染上了哭腔:“那现在,可以亲你吗?”
楚昭摇摇头:“不可以。”
“但是你可以抱我。”
越夺“嗯嗯”两声,走上前,一声不吭地抱住她。一整个大型挂件挂在楚昭身上,楚昭长得矮,只能踮脚、仰头,无奈地承重。
他用胸口又贴又蹭,挂在她身上还不够,干脆把楚昭端起来,面对面地坐在小沙发上。
然后锁住她的腰,埋进她的肩窝里,深深地呼吸,像在吸氧。
楚昭察觉到了他的委屈和焦虑,于是手指头穿进他的头发里揉了揉,给他按摩头皮。越夺眯起眼,歪过下巴哼哼唧唧,很舒服的样子。
不哭不闹的越夺是一只乖巧小狗。
就看看
门铃响起来,楚昭站起来要去开门,越夺的手依依不舍地黏在她的腰上,随着她的动作扯断。
门外站着一个清秀的男生,手里拿着很厚的资料袋。
看到楚昭后明显一愣。
“你好。”楚昭微微一笑,手从门把手上放下来。
“哦哦。你好,我是越夺先生的前助理,我叫陈小松,来交接工作的。”嗓音也很清秀,细细的,女孩子般的嗓音。
“噢,陈小松,你好。交接工作是吗?请——”楚昭立刻想到越夺还在房间里,让人看见不太合适,一转话锋,“我们去五楼的咖啡厅聊吧,听说这家酒店咖啡做得很有特色。”
五楼咖啡厅为半开放式。
经典乳白色细腿桌椅,支起蓝白条纹太阳伞。坐下来,能看到擎着一颗大圆球的都市建筑,尖锐的指针向天。
楚昭点了两杯咖啡,等咖啡时陈小松很兴奋好奇地问她:“你是越夺的经纪人吗?我听说越夺最近换了新经纪人——你好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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