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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亚西脚步迈出,想要阻止同伴的离去,却被一人一机器联手阻止,所有人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
奇亚西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可最后还是闭嘴观礼。
那条贯通的道路的另一边,一个看上去比其他虫要小得多的墨色虫族正往这边走来,两只虫相向而行,像是一个奇妙的仪式,庄严而郑重。
不知何时,虫鸣声变得整齐划一,分声部的和声如同一首管弦乐,尽显仪式的神圣感。
所有人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们的相会,只有岁生春,她看了一眼,却不是被这奇异的景象吸引,而是被感知中的那道怪异的画面。
明明之前看还是一片的生命气息,如今却是稀稀拉拉,看过去,恰好是发出伴奏的位置。
岁生春转头看了好几圈,看似拥挤的位置,实际上都是非生命体。
伴奏停了。
她着重观察的那些生命体,在快速移动。闭上眼睛,岁生春的心神全部集中在感知中,看着他们汇聚在一处,唰的一下,她的眼睛猛地撑开,目光转移到他们的汇聚之处,恰好就是奥尔嘉停下的位置。
所有的虫族在同一时刻停下动作,一瞬之间的静止,无比诡异,有种时间被冻结的奇异幻视。他们也被这场面影响着,停下动作,六双眼睛齐刷刷看过去。
接着,世界又重新流动起来,窸窸窣窣的翅膀振翅声音响起,所有的虫都飞上天空,在纯净的蓝色天空之下,一道龙卷风逐渐成型。
风暴渐渐出现,包裹住虫体龙卷风,风吹拂起所有人的头发,澄明的长发在空中飘舞,抚过赢无忧的眼睛,却也没能让她的眼睛扇动一下。
她的目光紧紧锁在龙卷风的中心,奥尔嘉与另一只虫就在那。
而在岁生春的感知之中,这又是另外一个场景了。
没有流动的风,也没有扇动翅膀的数之不尽的虫族,感知之中只有生命体与能量脉络,奥尔嘉与另一个生命体站在由其他生命体构成的一个阵法之中,能量在此之间流淌着。
但是这些并不是最为耀眼的。
有一道如同光路一般的能量脉络从奥尔嘉手中连通至天际,能量纯净强大,带着茂盛的生命力。
对照两边的情况,她猜测,那应该是虫母的遗骸。
感知之中越来越亮的阵法与那道能量脉络串联起来,岁生春在赢无忧的耳畔说了此时的情况,她只是点头表示明了,眼睛还是透过无尽的虫体障碍盯着奥尔嘉。
外界的风暴越来越大,感知里的能量也越来越强,她们都在等待一个机会。
另一边,奥尔嘉的神志不能算是很清楚,自从虫母遗骸出现,她的状态就不能算是太好。
此前被那个伪造女王控制的时候,她的意识其实是清醒的,只是不能违抗她的命令。
可是虫母遗骸一出现,她的内心缓缓涌出的,彷佛连绵不绝的悲恸占据了她所有心力,被操控的母亲,被侮辱的母亲……已经死亡的母亲。
一股无名的怒火冲上心头,她忍不住要质问,为什么?
守护者呢?你们在干什么?
为何能够让母亲沦落至此?
为何没能保护好她?
为何?
在愤怒的驱使之下,她将母亲收敛,她要去质问那些没用的家伙!
可是真正与它们面对面,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可以质问的对象,勉强能与她对话的家伙居然只是个低阶虫族,连意识都没有的家伙,只知道依据本能行动。
无名的火气与无处可去的愧疚交织之下,她冲动地举办了一场天葬。
可是在天葬真正开始之后,她看到虫幕之外的赢无忧,一股心虚令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仪式已经开始,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只能狼狈转头,错过赢无忧谴责的目光。
开弓没有回头箭。
虫族生于母亲就应该还于母亲。
她渐渐地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这处不属于她的虫群,似乎在慢慢转变,熟悉的包裹感,似乎回到了母亲的膝下的感觉,身边都是同族的声音,似乎有虫不讲武德,仗着年幼的身体,在母亲面前撒娇卖痴。
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沉浸在难得的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她看到了母亲的身影,美丽的触角、黑亮的甲壳还有迷虫的尾钩,集结了所有虫族的强大之处的母亲,悠闲地躺在王座之上,就好像以前的每一次出征一样,接下来,她会给予子女赐福。
这就是人类说的回马灯吗?
她知道这都不是真的,世界毁灭是不可更改的终章,她也早就在漫长的岁月之中脱离了虫族,变成末日之中没有来处也无去处的芸芸一人。
可是故乡的幻觉也很美妙,如果能够在这样的幻梦中离去,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只是有些对不起赢无忧,孤单前行太过残忍。
奥尔嘉凝视着王座上的母亲,这是幻影,却与真实的母亲一模一样,如果彻底沉沦,是不是就与现实别无一二。
手摸上颈后,一击下去,可能会变傻,也可能会死亡。
她犹豫不决。
若是还是个单纯的虫族,她不会有现在的烦恼,可是在炼狱般的这个人间走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沾染上了一些人类的习性。
她不甘心。
她所经受的那场浩劫,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可能性,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方向,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真相与来处,两相比较,她难以选择。
末日里的人怎么能拒绝这样美好的幻象呢?
在她思想不断活跃间,身体的力量也如同抽丝一般,慢慢被抽取干净,奥尔嘉知道自己在被搬空,可是她不在意,力量能对母亲有用,那便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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