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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说,以前在武威公主府,也用过这名,但却把真实的原因埋在心底。
如此这般,心思缠绕,才念出了呓语。
这名儿,是李云从取的。几年前,她入宫做三公主拓拔芸的随侍。李云从也去从了军。
有一次,李云从让李云洲给她转了一封信笺,其中便说,他在外连年征战,数度面临危险,但心里一直有个愿望,便是以后能立功封侯,有至尊敕造的宅子,到时他必把自己的寝居取名为“望舒阁”。
她那时叫达奚月,月者,望舒也。
这分明是一封情书,但却不说情也不言爱,反而在说他的理想。
可是,无论是事后,还是当时,拓跋月每每念及此事,心中都难免一阵悸动。
真是见了鬼了!
拓跋月一直掩藏着,任何会招致沮渠牧犍怀疑的细事,谁曾想竟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
她已回忆不起,自己到底念了些什么,但想必定是情致缠绵,所以才让沮渠牧犍震怒若此吧!
说来也好笑,这人以前也没少亲近后宫佳丽,但却不能容忍他的女人心怀绮念,也不能容忍别的男人多看他女人一眼。否则,沮渠无讳便不会被踹得满口鲜血了。
至今想来,拓跋月仍然心有余悸。但既然沮渠牧犍装作无事发生,她也不好再去计较。
岂知,第二天晚上,拓跋月噩梦连连,腹痛难忍,旋即破了羊水。
王后早产,倘若有失,谁也承担不起这责任。
德音殿里,登时慌作一团,有宫女内侍立马要去禀告大王。拓跋月已疼得快晕厥过去,好在霍晴岚够机警,责令小黄门黄平看好殿门,任何人不可出殿。
赵振、曾毅等人,也在殿内频繁走动,更紧盯着彤史沙灵,不允她出殿。
四个时辰后,女儿呱呱坠地。虽是小小的一团,但好歹母女平安。
到了此时,霍晴岚才让人去通传沮渠牧犍。他来的时候,眼底挂着乌青,似是没有睡好,但眼瞳里却冒着怪异的精光。
拓跋月无暇分辨,唤了一声“大王”便沉沉睡去。
女子生产本就艰难,何况她还受惊早产。产后,母子俩身子都很虚弱,德音殿里每
个人都不敢轻忽大意。阳英、李云洲更是忙碌不已,一个开方、推按,一个熬药、做补品。
约莫用了五十余日,他们才把拓跋月的身子调养好,而小公主也长大了不少,个头竟与足月的孩子一般无二。德音殿中诸人,总算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沮渠牧犍说要给公主办一次满月酒宴,还问拓跋月给女儿取什么名儿。拓跋月便说,女儿出生在上元日,便叫“上元”好了。
沮渠牧犍不知其真意,自然拍手称好,还说此名颇有纪念之意。
便在此时,沮渠牧犍坐在主位上,七弟沮渠安周也问起“上元”一名的来历。
沮渠牧犍便笑着答:“孤的小公主,生在上元之日。上元这名字,寓意圆满。”
底下的王室,也跟着笑起来,真心或假意地恭贺着。
只有拓跋月心底冷笑不止。
之所以给女儿取名“上元”,更重要的是,要提醒自己,她是因受惊过度,才提早生下女儿的。若非阳英医术高明,她恐怕已堕入幽冥之府了!
一边应付着王室诸人的寒暄,一边默默地着打量着周遭。拓跋月对紧挨乞伏琼华坐的那个女子,绽出一丝微笑。
乞伏金玉,素日里深居简出,很少露面的一个女子。同为沮渠氏的孀妇,她与李敬芳截然不同,那个女人张扬明媚,穿金戴银;而乞伏金玉似是一直在为沮渠政德守孝一般,终年都穿得素净,云髻上也只一根素簪而已。
然而,今夜,她穿了粉红的袍子,还换了一根玉簪。
这是为贺公主之喜么?
死在了澄华井里
乞伏金玉也察觉到拓跋月的笑意。
二人目光相触,皆是微微颔首,似在交换不为人知的秘密。
拓跋月记得很清楚,产后三日,她仍旧虚弱地躺在床上静养,小公主则由乳媪荣嫂来带。
那一晚,棠儿照例是要去永福殿见乞伏太妃的。但是,直至晚睡之时她仍未归。
霍晴岚心底隐隐不安,便让赵振去寻。赵振沿途追踪,见德音殿、永福殿之间往右绕过去,便会来到后花园,他便潜入其中去看。
搜寻一阵后,赵振在澄华井边找到了棠儿。月色如水,流泻在棠儿的身上更显她衣衫单薄。她浑身湿透了,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全身不住地颤抖,仿佛刚从冰冷的深渊中爬出。
在她身边不远,乞伏金玉的贴身宫女阿银,也裹着湿漉漉的衣衫。而乞伏金玉,发丝也有些凌乱,袖间也濡湿一片。主仆俩围在棠儿身边,关切地问她伤着了不曾。
“我不小心……跌进了井里。”棠儿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任何人。
赵振自然不信。这三人身上的狼狈绝非偶然,更像是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夜色已深,望舒阁中只余光亮极暗的宫灯,将一切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阴影之中。
棠儿换了松爽的衣衫后,被带到拓跋月跟前。
问及棠儿落水的真实原因,她支支吾吾半日不说。
拓跋月问了两遍后,也没了耐心,只得告诫她,若是不说,德音殿便很难护住她。杀她的人一次不成,必有第二次。
听了这话,棠儿身子一颤,眼眶泛红,这才抽噎着说起原委。
原来,棠儿照着拓跋月所说,与往常一样,每隔几日便去乞伏琼华那里,对她“通禀”拓跋月的琐事。棠儿依然只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说,比如公主很能吃,晚上不哭不闹之类的。乞伏琼华听罢后,也没什么表情,就让棠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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