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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声被恐惧碾碎的呻吟挤出唇缝。
紧接着,在莫丽甘凝定的讶异和铃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安洁那只滚烫虚弱的手猛地挣出被褥!带着溺毙者获取呼吸般的决绝,在空中徒然一探,然后死死地、用尽残烬之力揪住了莫丽甘搁在床边、裹着猩红披风的手腕处的衣袖!
布料被汗湿滚烫的手指噬咬,瞬间绽开深色指痕。
安洁的头痛苦辗转,滚烫的泪混着汗决堤滑落。她用尽残存力气,如同谵妄,如同献祭于祭坛前的哀告,破碎的声音裹挟灼热气息与浓重绝望,撕开死寂:
“别……别丢下我……求你……”
话语出口,连她自身残存的意识都仿佛封冻。巨大的羞耻和更深的绝望如冰棱贯颅而下。这不再是清醒的权衡或策略,是灵魂在崩解的绝崖之巅,向深渊中唯一的光点发出的、源自生命涡旋核心的、剥落至灵魂原初的依附哀鸣。一种在生理与精神双重焚烬下,将施予痛楚者擢升为救赎圣像的、最幽邃的倒错。
莫丽甘身体骤然凝为石塑。赤红的眼眸瞬间收缩,如同濒死星辰在永恒寂灭前、骤然喷薄的刹那华彩。被攥住的衣袖下,手腕清晰承载着安洁指尖的滚烫与绝望战栗。脸上的泪痕、汗湿的鬓发、扭曲的唇形,以及那句洞穿掌控核心的哀求——“别丢下我”……这一切,完美蚀刻了她从未目睹的、因彻底倾塌而生的极致脆弱与臣属。
一股扭曲而炽烈的满足感,如熔融的金流,轰然冲溃莫丽甘恒固的冰冷壁垒。这比她强行烙印的任何“屈服”都更刻骨,更……甘醇。安洁的灵魂在自身倾覆的废墟之上,主动献祭了最彻底的依附!她精心织就的囚网、播撒的苦楚、碾碎的过往,终于在这个高烧的夜晚,凝结成了最契合她心魂的畸美之实。
她反手,不是挣脱,而是用自己未戴手套的微凉手掌,覆在安洁那只死死揪住衣袖的滚烫手背上。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和”的力度,指尖轻轻摩挲着安洁手背凸起的骨节和紧绷的筋络,仿佛在安抚一件受惊的、终于认主的珍物。
“嘘……”莫丽甘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安抚,又似蛊惑。目光落在安洁因高烧而异常红艳、无助微张的唇上,赤红瞳孔深处燃烧着纯粹的、近乎狂热的占有满足。“我在。不会走。”她的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缓缓拭过安洁滚烫的脸颊,抹去一道新的泪痕,动作缓慢而充满宣告意味。“你的位置,就在此处。”
铃立于门边阴影,如被遗忘的寒冰。她看着将军覆在俘虏手背上的手,看着那近乎妖异的满足神情,听着那毒誓般的低语。一股冻结血液的寒意爬上脊椎。将军的目光从未如此停留于她,那燃烧的东西,让她感到了彻底取代的恐惧与……骨髓深处的绝望。她无声地退了出去,将这片充斥着病态依附与绝对掌控的空间,彻底留给了她们。
房间里只剩下安洁破碎的喘息、灼热的气息,以及莫丽甘指尖冰冷而恒久的抚触。那反复擦拭额头的动作,不再是“照料”,而是一种更深沉的铭刻,在安洁彻底崩溃的灵魂废墟上,嵌入名为“臣属”的冰铸烙印。安洁在混沌的泪水中,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那片猩红,仿佛那是无边黑暗与灼热炼狱里,唯一能抓住的、浸透寒意的冰棱。莫丽甘的承诺如同蜜淬的霜刃,渗入瓦解的意识深处,与高烧的火焰一同,将残存的“安洁”彻底焚毁,只余“47号”在灰烬中,紧紧揪住属于莫丽甘的衣袖,沉沦于这这扭曲的“安稳”之中。
水晶灯的光晕在安洁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她终于因连日的心力交瘁陷入昏睡,蜷在临时安置的窄榻上,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脆弱瓷器。莫丽甘并未入睡,她银白的长发垂落肩头,赤红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这张被痛苦和疲惫浸透的面容。指尖下意识地抬起,悬停在安洁微颤的、沾着湿气的睫毛上方,仿佛要捕捉那沉睡中依旧泄露的惊悸。那细微的颤动,如同濒死蝶翼最后的挣扎,精准地拨动着她心底那根隐秘的弦。
但指尖终究没有落下。莫丽甘的目光骤然冷却,如同淬火的刀刃。她无声地收回手,动作流畅得不带一丝留恋。视线转向桌上那份被特殊火漆封印的军报。拆开,快速扫过。东线战况的恶化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思绪。字里行间弥漫的血腥与溃败气息,几乎穿透了纸张。
“女皇密令:驻守,确保后勤通道绝对安全,无令不得擅离。”这冰冷的枷锁曾让她感到束缚,却也带来了安洁这件独特的“藏品”。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掌控全局的渴望在胸中翻腾。目光再次掠过安洁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宇,那是一种更值得她此刻投入全部注意力的“战场”。
一个冰冷的决断瞬间成型。
“铃。”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寂静的营帐里清晰可闻。
副官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无声出现在门口,躬身待命。她的目光飞快扫过榻上的安洁,又迅速垂下,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第三、七步兵营,即刻整装驰援东线。”莫丽甘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黎明前,必须开拔。动静小点。”她甚至没有看铃,目光依旧落在那份铅灰色的战报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了一下,仿佛在计算着兵力调动的精确时间与风险。违反女皇密令的后果在她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一个更强大的念头碾碎:战争不是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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