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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已经春日,虽然依旧倒寒严重,可是随着温度升高,冰面已经松动,人站在上面,始终有坠落冰窟的风险。
赵绣看着他行走冰面,步履蹒跚的样子,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尊贵无比,何必冒险,像臣一般,这样如履薄冰呢?”
燕翎咬了咬牙,目光紧紧地锁住他,急切地道:“你先过来。”
赵绣转过头去,却回避了他的目光,只是茫然地望着自己脚下,低声道:“何必呢,这里就很好。”
“不好!”燕翎几乎低吼一声,又向前几步,却感觉冰面的碎裂声因此更加清晰。“你非要孤眼睁睁看着你……”
那一日,昭阳殿火光冲天。
他真的以为自己再也无法看见赵绣了,午夜梦回,常常梦见赵绣立在烈焰之中,沉默不语,似是要羽化而登仙的样子。
燕翎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与他在火海中对视,相顾无言。
赵绣望向他,睫毛轻颤,覆在上面的雪花便簌簌落下。
他似乎是笑了笑,语气幽幽:“陛下是怕臣死了,无法向赵国交代。”
那语气冷淡,像是一根刺,直直地扎在燕翎心里。
“荒唐!”他断然否认。“孤从未这样想过。”
“何况,孤已放出消息,赵国质子,已死在昭阳殿那场大火之中了。”
赵绣的脸已冻得发青,声音却依旧沉静:“那陛下如今,又何苦为一介庶民涉险追来呢?”
燕翎咬了咬牙,又向前踏了一步,感觉脚下的冰面隐约咔嚓作响。
“因为孤害怕。”他一向冷漠的脸上,此刻竟有些孩子气的惶恐,“孤害怕失去你。”
记忆如那日的烈焰席卷而来。
宫人禀告昭阳殿起火时,燕翎正在批阅奏章,朱笔一顿,落下一滴浓稠的红色。
他起初觉得又是赵绣在使伎俩,被欺骗的愤怒便又涌上心头。
可他还是失魂落魄地冲了出去,踉踉跄跄,帝王的威仪简直失了一半。
昭阳殿的方向已是浓烟滚滚,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他失神地拉扯住一个宫人,问她里面的人救出来没有。那宫人却只是惊惶地摇着头。
灼人的热浪中,燕翎似乎看见这样的景象:赵绣一身素衣,在翻腾的火舌中静立,脸上一片平静,甚至带着解脱般的微笑。
他被那笑容蛊惑,几乎想冲进火场,却被内侍死死拦住。
如果赵绣当真死在这里,他的怨,他的恨,他那些心事,往后又该和谁相说?
好在,赵绣被救了出来。
脸上落了疤,又吸了太多的浓烟,膝盖也有伤,正是该好生将养的时候。
却又偏跑到这冰天雪地里,这般弱的身子,若真是再落水受了寒,还能好起来吗?
思及此处,燕翎的语气不由又缓和了些,竟有些讨好的意思:“阿绣,回来吧,孤心中放不下你。”
赵绣轻轻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臣以为……陛下恨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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