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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睿在下午六点钟回来,我提前给他发过短信告诉他严凛醒过来了,因此他提了两袋粤餐厅的外卖,我“哎”了一声,挡在他面前,“不能探视,也不能进食。”
“那他不得饿死?”
我无奈道,“会打营养液。”
“噢,”肖睿扫了我一眼,颇为别扭地说,“你还没吃吧?一起么?”
尴尬的一顿饭后,我正打算再次上楼,肖睿轻咳了声按住我,“我问过护士了,他这一觉估计要等明天才能醒,你先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我觉得这是我欠严凛的,比起他遭的罪,我熬几个通宵算得了什么。
“得了得了,你明儿不还上班吗?就算是严凛给你找的工作也不是能天天翘班的吧?”
我僵了下,是啊,我都快忘了,我还要工作。就是因为这份工作,我把严凛害成了这份模样。如果不是那可耻的胜负欲作祟,如果不是我想要走捷径,那么那天晚上他来找我时我们就能一早把事情说开。
“走吧,我送你。”肖睿看我不反抗,自作主张地按了去一层的电梯。
星期一的一大早,vianne满面春风地召集了b组人去她的办公室。
对于我来说,是个不意外的结果,而除了我以外,大家都是一脸喜出望外的震惊。
短短一个上午足以使我明显地发现,这个案子成功后,组里的几个人都和我亲近了不少,独来独往惯了的我一时倒对他们的热情有些不习惯,看来无论是什么地方的人,都喜欢接近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朋友”。
拿下search的案子,确实让大家扬眉吐气了不少,同时,几家欢喜,就有几家愁。中午吃饭时遇上了a组的daniel,他一脸菜色,平时里趾高气扬的嚣张气焰都下去了几分,看到我们几个,还有一丝怨恨的躲闪,也是,我要是他,也想不清楚自己输在了哪里。
大概是缺一个“sugardaddy”,我自嘲地想。
肖睿在午后给我发来简讯,告诉我严凛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撤了营养液,可以开始进食了。我心里一直装着严凛的事儿,下午五点一到就下了班,先去附近的中餐厅打包了一份生滚粥,还有些严凛会喜欢的清淡小食,一路踩着油门,压着限速,来到了医院。
按着肖睿给我发的房间号我找到了病房,走到门口听到一阵女人低低的啜泣声,我以为是病房里还有其他的病人,没深想就推开了门。
我其实心底害怕见到严凛,倒不是怕他骂我,是怕他不理我,忍着尴尬往上倒贴的滋味儿在什么时候都不算好过。
然而,现实总比我想的还要糟糕。推门而入时,眼前的景象比严凛的冷暴力可怕得多——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正站在他的床头,抹着眼泪往门口看过来,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哭泣声戛然而止。
“阿姨好。”病房不大,我硬着头皮冲对面的严凛母亲道。
情感上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间病房里,但是脚步上却挪不动,只是木木地望着床上坐着的人。严凛安静地靠着枕头坐着,面前摊着笔记本电脑,看来是刚转来病房便开始工作了。但……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好像我的存在还不如空气。
严凛母亲此时已经不是那个落着眼泪劝我和严凛分开的温柔女人了,她尖锐的眼神像是要把我从头劈开,一分两半。
身后又传来一次开门声,这回是肖睿。他看到我一愣,两步走过来,急躁不已,“你怎么上来了?不是给你发信息让你今晚上别来了吗?”他说着推我要把我轰出病房。
“小睿,”严凛母亲突然开口,“你不用赶人,我和这位有话说。”
肖睿高大的身型站在我旁边,进退两难,“阿姨……”
严凛母亲笑了笑,我这才察觉到严凛平时给人的那种漠然与森冷是完全遗传了她,连笑得都那么如出一辙,令人胆寒。
肖睿很义气地没有离开,“你别管我了。”我把手里的打包袋子交到他手上,示意他拿到一边。
肖睿接过手,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正欲再说什么,却再次被走过来的严凛母亲打断,“这是送的什么啊?”
她目光落在包装袋上,又看向我,我诺诺回答道,“打包的中餐外卖。”
“是吗?”她从我们手里拎过去打包袋,抽出来里面的小票,看了眼便哼笑出声,“谁买的?也太不了解我儿子了,没一个是他爱吃的。”
“我。”我说,想伸手拿回来那外卖袋,“他不喜欢的话,我再去买别的。”
她的确还给我了,但是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那些打包盒被她拿出来一盒盒地甩到我身上,菜汁顺着我的衣服往下流,整个病房迅速笼罩在一股中餐厅的气味里。
肖睿目瞪口呆地看她扔完了几盒菜才回过神,拉住她的手,“阿姨,您别这样,咱不用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我比肖睿更震惊,因为完全想不到她这样身份的人会做和泼妇一样的事情。
肖睿的阻拦起不到什么作用,直到严凛母亲拿出来最下面那盒沉甸甸的粥。我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她掷了一身。滚烫的热粥溅到我的身上,烫得我裸露的半截胳膊瞬间红肿,我“嘶”地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妈!”严凛终于发出了还存活着的声音,拔了针头下床,走到我们三人之间,对已经失心疯的他妈妈说,“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可她已是连自己儿子的话都听不进去,用她尖锐的指甲掐着我的胳膊往外推,“滚出去,别再让我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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