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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季父出现,藏在季景亦背后的故事线才像是被无形的力量补充完整。
关于季景亦过去的细节,叮当虽然身为系统,但几乎是和木瑜同时掌握信息。
木瑜在看见叮当点头的那一瞬间,似有一把钝刀猛地落在了心头,她眼眶骤红,几乎本能地捂住了嘴,怔怔望着季景亦的背影,鼻尖酸得发疼。
她抹了把脸,冲上去拦住季景亦,并对外面喊道:“快进来帮忙!”
干部们担心他们闹得太大,就守在院子里,没有走远,听见木瑜的声音,立马冲了进来。
“季朗!你说话!我妈的死是不是你!”季景亦揍红了眼,三四个干部齐齐上手才勉强制住他。
季父此时已经陷入昏迷,不可能再回应他。
干部们担心季父真出点什么事,季景亦又一副恨不能冲上来咬死人的凶狠劲,赶紧合力抬着季父转移地方。
“不许走!把他放下!你们把他放下!”季景亦暴怒地嘶吼着,挣扎着。
干部们死死咬着牙,险些没拦得住他。
木瑜担心季景亦再这样下去,身体和精神迟早有一个会崩溃。
她看了一眼一名干部,示意他们松开手,用力抱住季景亦一起跌坐在地上:“季景亦你看清楚,他已经昏迷不醒了,就算你再怎么追问也得不到任何结果。当务之急,是赶紧让人送他就医!他如果就这么死了,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真相!”
季景亦止住挣扎,猩红的眼眶里泪水翻涌,他低下头,埋进木瑜的颈窝,肩膀颤抖,死死咬紧唇瓣,发出痛苦的沙哑嘶鸣:“是他……一定是他……”
真相太过沉重,木瑜做不到为了一时的安慰而否认事实。
她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在事实真相面前,一切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木瑜:“季景亦,你想得到的真相只能靠你自己寻找,如果你有什么意外,真相会永远尘封地底,再没有大白天下的一天。所以别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保护好你自己,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季景亦许久没有说话,如果不是环抱着她的双手仍在使力,她甚至分辨不出他是否还清醒着。
几位干部早就离开会议室,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木瑜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季景亦需要她,他不说,她就什么也不问,只要安静地陪着他就好。
暮色渐沉时,季景亦渐渐有了动作,他挺起脊背,抬手抚上她的脸:“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他声音因为先前情绪大起大落,几近崩溃,变得很沙哑,可他的语气却充满柔情歉疚。
木瑜脸颊贴着他的手指亲昵地蹭了蹭:“别说对不起,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一点从窗棂透进来的余光,将他和她的脸都映得朦朦胧胧的,她看着他,分明离得这样近,却好像和他隔着一团无法散去的雾,让她有些看不真切他眼底的情绪。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底却本能地感到一缕不安,失神的唤了唤他:“季景亦……”
季景亦垂头捏了捏她的手掌,走到一旁抓过一个长板凳放到她身边,扶着她坐下。
木瑜挽上他的胳膊,歪头枕在他肩上。
绵长的一道呼吸后,季景亦轻声说:“我和你聊聊我的过去好不好。”
木瑜心头一跳,微微点头:“你说,我听着呢。”
又是一道悠长的呼吸,他思绪有些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好在没一会儿,他便有了头绪,沉声讲起了一段遥远的故事:“我母亲薛梦和季朗曾有过一段令人艳羡的时光,他们少年相识,青梅竹马,双方家长约定好待到两人双双成年就为他们举办婚礼。
“无奈天不遂人愿,季家突遇巨变,一夜之间背负上巨额债务,说是从天堂坠入地狱也不为过,季家二老更是相继离世,但母亲仍旧选择嫁给了季朗,他们婚后第二年便有了我。
“起初,季朗尚有颗上进心,为了他们的小家努力拼搏,重振季家荣光,还有外祖不时帮衬着,日子虽然清贫些,但好在充满希望。可随着外祖意外丧命后,这个家的天再一次塌了。
“季朗从前那些交好的狐朋狗友,危难之时不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援助,反而对他大肆戏弄欺辱,久而久之,季朗开始整日酗酒消愁,不务正业,母亲劝他振作却反被殴打了一顿,他当时很快便酒醒,抱着母亲痛哭忏悔,保证他绝不会再犯……母亲总是抱着我哭,一遍遍哭,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会改好的。”
季景亦说到这里,悲凉地笑了一声。
“母亲拥有过季朗恣意轻狂的少年时代,她以为只要耐心等待,总有一天,她会再见着记忆里的邻家哥哥。可她不知道,她记忆里的少年早就变了,变得面目可憎。”
木瑜抱紧季景亦,一颗心被狠狠地挤出一团,酸胀得说不出话。
季景亦接着又说:“两年前,我以命相逼,终于劝说母亲离婚,远走他乡,去了一座山清水秀的小县城定居。我以为只要远离季朗,一切都会好起来,可就在一个月后,当我外出采买归家,却猝然得知母亲不幸坠河……身亡。”
季景亦神色平静地讲述着这一切,像是在讲述不相关的人的故事,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可只有木瑜知道,他平静之下藏着怎样翻涌的心绪。
她抱着他,感受到他因为强忍情绪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手臂一点点收紧,想要替他抵挡住世间一切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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